张秋生很快就跟着程珂萱走了，贝北月则是留下没走，他得看着这个叫做丽丽的可怜小女孩，江颖儿也没走，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还是想继续体验一下医院的生活。


    程珂萱那边办案效率相当快，这种案子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破，丽丽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而是个正常的女孩，并且已经十三岁了。


    想对这样的女孩下手，肯定是熟人，而张秋生是外地人，是来江州务工的，他在江州的熟人屈指可数，被他带回家的人更少，程珂萱直接把侦破方向选在这些人身上，当天晚上还不等到十二点就把人抓到了。


    这人是张秋生的老乡，一快共事少说也有十年了，丽丽对他很熟悉，但也正是这个人趁着张秋生上工的时候侵犯了丽丽，还不是一次，而是好多次。


    这人恐吓一翻丽丽，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你把这事说给你爸听了，你爸一闹起来，那就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你跟你爸还有脸回家吗？


    对于从农村来的丽丽来说，她已经是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这样的事一旦传到村里，他爸爸这辈子都别想在村里抬起头来，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于是丽丽没有说，但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死，于是喝了整整一瓶的百草枯。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恶毒，为了一己私欲，逼得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去自杀，这个人已经不是人了，畜生都不如。


    当程珂萱把凶手是谁告诉张秋生的时候，张秋生先是瞪圆了双眼愣在那，下一秒他不是要去跟那个被他视为兄弟的人去拼命，而是嚎啕大哭。


    击垮成年人其实只需要这样一件事，张秋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视为兄弟人竟然干了这样的事，逼得他唯一的女儿去自杀。


    这样的事对于张秋生来说太过残酷，残酷到他根本就没办法接受的地步，于是他崩溃了，一个七尺汉子，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


    这凄厉的哭声让程珂萱也是红了眼眶，有些不知道真相的民警搞不懂一个七尺的汉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哭成这样。


    程珂萱掏出直接递给张秋生道：“别哭了，你要坚强，你女儿还需要你照顾，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你垮了，她怎么办？”


    张秋生眼睛红肿的看着程珂萱，过了好半天，他状若疯癫的道：“对，对，我还要照顾丽丽，我去照顾她，我得去照顾她。”


    说话的同时张秋生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此时这个只有四十多岁壮硕汉子，一下就老了二十多岁，本是挺直的腰竟然都弯了下去。


    张秋生后退两步对着程珂萱一鞠躬，随即道：“谢谢。”说完张秋生直奔医院，女儿现在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丽丽死了，张秋生绝对活不下去，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


    在张秋生看来，这世界上唯一的色彩就是他的女儿丽丽，当这份色彩凋零变成黑白色的时候，张秋生对这个世界也就在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凌晨的时候贝北月从eicu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眼睛红肿、神色无比憔悴的张秋生坐在那。


    贝北月叹口气，坐到他身边，掏出一根烟递给他道：“抽一根吧。”


    张秋生本是低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那双脏兮兮的鞋，看到眼前的烟，他用沙哑的声音道：“这里让抽吗？”


    贝北月直接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根道：“让抽。”


    江颖儿没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贝北月的身边，她看得出来贝北月的心情非常不好，神色也有些憔悴，想劝他回去休息，可看到躺在那的丽丽，江颖儿说不出口了。


    张秋生狠狠抽了一口后道：“谢谢你贝主任。”


    贝北月苦笑一声道：“我有什么好谢的，我没……”说到这贝北月没有往下说，丽丽的时间不多了，服用了过多的百草枯，她的肺部已经出现了纤维化，并且进展很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身体其他器官并没受损，但肺部损伤却太大了，大到难以挽回的地步，面对这样的情况贝北月只能给器官移植中心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肺源，可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对丽丽宣判死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秋生带她回家，省下医药费，这笔医药费对于有钱人来说根本就不叫什么，但对于张秋生这些外出务工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犯不上人财两空。


    但贝北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让张秋生带着可怜的丽丽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回去等死，这对于张秋生来说太过残酷了。


    张秋生没说话，他很快就把一根烟抽完，下一秒他先是站起来，随即直接跪在贝北月跟前磕了一个头道；“贝主任我求求你救救丽丽，她才十三岁啊，她说她要上……上大学的。”


    说到这张秋生已经是泣不成声。


    江颖儿看到这一幕直接湿了眼眶。


    贝北月赶紧把张秋生搀起来，他张张嘴，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让张秋生带着丽丽回家等死吗？这样的情况张秋生是接受不了的，到那时候丽丽要死，连他也活不下去。


    可不说，就让丽丽继续住院治疗，那笔庞大的医疗费也会把张秋生压垮，并且到头来很可能还是救不了丽丽。


    张秋生看贝北月迟迟没有说话，他立刻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用力抓着贝北月的胳膊急道：“贝主任我女儿是不是没救了？你跟我说，她是不是没救了？”


    贝北月的胳膊被张秋生抓得生疼，他很是无奈的道：“有。”


    简单的一个字，立刻让张秋生那双灰败而无神的眼睛变得有神起来，他急道：“贝主任求求你救救丽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掏。”


    贝北月无奈的道：“唯一救她的办法就是进行肺移植，可我给器官移植中心打过电话，现在根本就没有适合的肺源，所以……”


    说到这贝北月很是无奈的道：“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