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还真的是f***讲人情哪！”


    坐在港口洋楼办公室里的加尔各答即将卸任的总督拉尔夫看着港口里的船只，不由地感叹道。


    港口里的船只有上百条，都打着英国的旗帜，但起码三分之二的商船属于华人，正是东南国派来为英国人运货的商船。


    这次加尔各答大撤退，英国人舍不得仓库里的存货，有当地产的粗糖、黄麻等物，还有茶叶、瓷器、丝绸及东南府出的糖烟酒等，数量不少！


    既然准备与华人开战，当然得屯货，待战争开始，与华人贸易中断，加尔各答徐徐发货，供应欧洲，从而赚取大笔的利润，此为生意经。


    没想到华人速胜，加尔各答仓库里的货物纵然不是堆积如山，也有许多许多，仓猝间哪能运得出去？


    没有足够的船只运输货物，拉尔夫与卡博特说了此事，言不想亏本，能运多少就运多少出去，起码运回非洲，这样一来，对他所属的东印度公司有个交代，如此日后出路有帮助，起码不会被惩罚得这么重。


    卡博特慨然相允，很快地，大量华人商船进港，以正常价格为英国人运货到非洲，还有东南舰队的巡航舰免费给他们护航，防备海盗。


    但有一个条件，商船队沿阿三次大陆的海岸线航行，让各地的红毛番都看得到，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华人居心不良，但拉尔夫只管自己生存，哪管他人死活，也就答应下来。


    于是主要是华人商船组成的商船队打着英国人的旗帜，就那么浩浩荡荡地进行了大游行，旁边还有东南国的巡航舰为之护航。


    商船自阿三次大陆的东边出发，先沿东海岸线航行，再顺着西海岸线航行，沿岸的红毛番据点皆可望得到这支英国混杂的、庞大的商船队，他们派出快船出海询问，又或者商船队去补给，得知是从放弃加尔各答逃跑出来的商船队。


    这下，各地热闹起来了！


    英国商船队所到之处，地方上谣言满天飞！


    “华人就要来了，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早点逃，顶多损失一些财物，要是不逃，连命都没有了！”


    “华人大首领下令，凡是抗拒华军的，一概变卖成为奴隶！”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谣言越发地耸人听闻。


    “华人有一百条战舰列，你有本事你去打！”


    “他们出动十万军队，一千门大炮，打下了马六甲城、打下了科伦坡城，把锡兰岛上的白种人全部贬为奴隶，华人把男的（白种人）全部摘去gao丸送到大明皇宫里，女的（白种人）全部卖到了倭国！”有人煞有介事地道。


    “为什么那些男的要送去大明皇宫里，女的白种人送到倭国？”另外有人傻乎乎地问。


    回答曰：“男的去当tj，女的去改善人种（当时倭人超矮）。”


    “吓！”于是东南国、大明皇族和倭国王族统统躺枪，不过这枪躺得好哇。


    ……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哪怕有一些雄心勃勃的红毛番表示出决一死战的意愿时，更多的红毛番说道：“要打你去打吧，我们不奉陪！”


    当是时，红毛番诸国大航海到亚洲，多以“某某国东印度公司”的名义而不打着国家的旗号，上级对下级没有令行禁止的绝对生杀大权，甚至有点接近于民主，大家都说逃跑，那就跑吧。


    孟买港，葡萄牙人苦心经营的据点，1534年从阿三那里购得，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其地人数最多，红毛番连同家眷约有五千人以上。


    街道上冷冷清清，而在港口码头则触目惊心。


    尽是人员、眷属、箱笼、行李、家具、财产、货物、牲口堆积在码头边上，混杂一起，形成一片人与物件的海洋。


    撤退的命令下达时要求不得携带过多行李，但民众想的是带多的好，结果显得非常挤。


    你不带东西不行啊，那时期可没有什么后勤可言，比方说你不带面粉，到了海上没吃的咋办？


    一个银元换一把面粉？


    人家都不一定换给你！


    有钱给钱，没钱卖自己，女的做鸡，男的当契约奴隶。


    当一条商船驶靠港口时，人们喊着叫着，争相上船，拥挤成一团，每一拥挤都发生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撕打、叫骂、推搡，大人叫着、小孩哭着！


    “咚！”的一响，人们惊呼道：“有人落水了！”


    喊归喊着，但无人下水去救。


    落水者在水中挣扎，海里冒出串串气泡，不久后再无动静！


    本来不至于这么狼狈，但听闻华人即将到达，准备进攻，而港口里缺乏船只，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害怕走不了的情绪笼罩着人们，人心惶惶，惊恐万状！


    看到如此狼狈场景，却激怒了港内一个红毛番！


    名叫法布雷加斯，乃一个葡萄牙贵族子弟，年纪二十出头，随做贸易的叔父环游世界。


    此人贵族出身，有荣誉感，看不惯众人的投降行径，打不打得过，打了再说，哪能把祖辈们辛苦经营的地盘拱手相让！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孟买总督加西亚，正好见着叔父劳尔与他在办公室里一起喝茶，他们备有私家船只，随时可走，也知道华人不会为难自行撤退的人，因此一点都不慌。


    加西亚客气地请法布雷加斯喝茶，法布雷加斯谢了，坐下来，他忍住气，把码头混乱的情形说了一通。


    听出他的怨气，加西亚笑道：“嗬，我们的年轻人想做圣女贞德了哦！”


    “我不是想做英雄，我只想打华人！”法布雷加斯说道。


    加西亚收敛笑容道：“你以为我甘心吗？”


    “不，我不甘心！”加西亚摇着头，悲哀地道：“可是，我什么都干不了！”


    “我们可以整军备战，这里是我们在亚洲最大的据点，还强过马六甲城、科伦坡城！”法布雷加斯激昂地叫起来道。


    手指着自己的头颅，加西亚说道：“这是一个金灿灿的大猪头，你想不想要？”


    法布雷加斯楞道：“什么意思？”


    “华人开出了赏格，一旦双方开战，抵抗十天，我方主将的人头值一千银元，抵抗一百天，主将的人头值一万银元，每十天增一千银元！主将皆不赦，而斩了主将归降者，重赏，入东南国国籍！”加西亚淡然道：“年轻人有理想，有志气，想坐这个位置，我让给你做！”


    法布雷加斯呆住了，他明白过来，一旦开战，他要面对的不止是强敌，还有自己人！


    甚至自己人比敌人更可怕！


    他何德何能，能够两方面作战，力挽狂澜？！


    他垂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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