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六天过后我爸爸说你出差了，要十五天才能回来，我只好等啊等啊，一直盼到了第十五天，可你还是没来。


    所以我就生气了，不想吃药也不想打针就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说好来看我又不来？


    后来我爸爸告诉我，你生病住院了实在来不了，但是你答应再过一个月肯定过来看我，所以我才会听医生的话继续吃很苦很苦的药，打很疼很疼的针。


    本来我以为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才能来看我，所以我每天都摘了一朵花放在床头，想着等你来看我的时候就攒够一束花了，到时候正好送给你，你肯定高兴。”


    秦楠嘴里说着话，扬起手里拿着的那朵花冲程大伟咧嘴笑道：


    “师哥你看！这花跟咱们学校里的紫藤花一模一样，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你喜欢吗？”


    程大伟被重重的震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楠会在医院里一直等着自己来看她？而秦副经理夫妻俩为了哄她接受治疗一直在撒谎。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发奇想过来一趟，一个月后秦楠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又崩溃发脾气不肯吃药？


    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一片柔软。


    程大伟心里明白，秦楠现在是一名神经病患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真，可他就是能确定，秦楠刚才说的那番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比这世上的一切都更真。


    内心的愧疚像是滔滔江水一下子涌上来，程大伟情不自禁一把搂住秦楠，任由脸上的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他程大伟何德何能让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子痴情暗恋了十多年，即便她现在疯了傻了心里却还惦记着自己？


    “秦楠，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你在医院里要听医生的话，要乖乖吃药打针尽快好起来，知道吗？”


    秦楠乖顺点头：“我知道。”


    程大伟耐心陪秦楠坐在长椅上说话。


    秦楠原本依赖他，有他陪着不仅仅情绪好了许多，眼睛里似乎也有了跟往日不一样的光彩。


    两人不知不觉坐在那聊了一个多小时，程大伟实在到了非走不可的时间才充满歉意口吻对秦楠说，“我改天有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秦楠虽然不舍倒也没发脾气胡闹，只是撅着小嘴一脸不开心看着程大伟。


    到最后还是程大伟逼着自己狠心不去看秦楠那双充满留恋的眼睛，松开搂着她的手转身走了。


    刚走出草坪，程大伟碰见熟人——秦副经理夫妻俩。


    夫妻俩像是站在那老半天了，秦副经理老婆手里拎着保温桶，看起来像是给秦楠送饭来了。


    秦副经理看向程大伟的眼神是冷漠的。


    他冲程大伟问，“有空谈谈吗？”说完又生怕程大伟不愿意搭理他，补充道，“跟秦楠有关。”


    后面那句话让程大伟停住脚步。


    秦副经理吩咐老婆：“你先去给秦楠送饭，我在这跟程科长聊一会，等秦楠吃完咱们在一起回家。”


    老婆点点头去找秦楠。


    秦副经理和程大伟则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站着说话。


    秦副经理说：“我刚才站在这看你陪我闺女说话，她自打住院以来一天比一天精神状况变好，但我从没看到她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秦楠这丫头从小到大被我们夫妻俩宠坏了，她要是喜欢上什么人就死心塌地，别人怎么说都不行。


    自从她生病后，平常闹的再怎么凶，只要一提你的名字准能安静下来，现在到了医院也是这样。


    医生每天哄她吃药的时候都得提你的名字，搞的住院部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知道我女儿有个特别喜欢的男朋友名叫程大伟。”


    程大伟默不作声。


    等到秦副经理说停下来的间隙插嘴问，“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秦副经理看了他一眼，像是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说，“我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你帮个忙。”


    秦副经理还没把话请自己帮忙的事说出来，程大伟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你想让我经常来医院陪秦楠聊聊天？”


    “是。”


    秦副经理爽快承认。


    又说，“我知道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干什么事都得谈钱，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会按小时付费给你。”


    程大伟听了这话鼻子里忍不住冷嗤一声。


    “你是不是觉的这世上有了钱就能买到一切？”


    “.…..”


    “别说你秦副经理也算不上什么特别有钱的主，就算你真有钱也早晚有花完的那一天，现在秦楠这种情况以后花钱的地方少不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充什么大款了。”


    秦副经理脸色变难看，“你什么意思？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程大伟见秦副经理一秒变脸心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他想起之前在公司里孔三凤对自己说的秘密。


    如果秦副经理真被开除了，他很快会没了经济来源，到那时他还有底气在这里说花钱雇自己陪秦楠聊天吗？


    一想到秦楠有可能因为家庭巨变没钱治病，程大伟于心不忍。


    他严肃表情看向秦副经理，问：“医生说秦楠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秦副经理：“很难，但是国外有治好的病例，医生建议我们把秦楠带到国外去治疗试试看。”


    程大伟：“秦楠的治疗费够用吗？”


    秦副经理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不太够，但我会想办法的。”


    程大伟心里一沉。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要去国外真能治好我闺女的病就算让我倾家荡产我也心甘情愿。”秦副经理说。


    程大伟看向秦副经理的眼神颇为复杂。


    眼前这个老男人曾经一次次费尽心思要将他置于死地，可他偏偏又是秦楠的父亲？


    现在，这个老男人正处于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生十字路口，往前一步踏错他很有可能会坠落深渊万劫不复，自己到底要不要拉他一把？


    纠结。


    迟疑。


    秦副经理见程大伟突然眼神涣散像有什么沉重的心思，皱眉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得上楼看看我闺女了。”


    秦副经理说完这话掉头就走。


    眼看秦副经理已经走出几米远，程大伟鬼使神差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秦副经理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