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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背了个大锅

    村外,掠夺者车内,陈沉坐在李帮身边,而李帮的母亲和妹妹则坐在了对面。


    不用问经历过什么,因为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所有人都能猜到,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仔细地询问清楚参与的人员,然后把名单拉出来。


    李母名叫何翠,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但她的脸却并不像常见的东南亚女人那样粗糙、黝黑,反而是有几分姿色。


    没错,她的年纪本来也不大,三十七八,放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被称作“风韵犹存”,而很显然,这也是她们居然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她也仍然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因为经过李帮的9岁的妹妹李竹确认,她自己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任何那种意义上的伤害。


    为了保护她,何翠做的事情,大概远比陈沉预想到的还要多


    陈沉分别给何翠和李竹两人递了一根能量棒,吃完能量棒、喝完热水,何翠才终于从震怖、骇然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


    这并不能怪她,因为李帮就那么当着她的面捆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脚,堵住了他的嘴,随后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了他的手臂,就让他那么看着自己慢慢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她当然很解气,但对鲜血和死亡的恐惧也是本能,而更让她迷惑不解的是,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穿着自己哪怕完全不懂,一眼看上去也会觉得充满“力量感”的装备,手里握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枪,脸上神情冷漠且平静,下手稳得就像不是在杀一个人,而是杀一只猪


    明明在半年前,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虽然去了同盟军,虽然拿了枪,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气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甚至还沾染了一些同盟军里特殊的、不讨人喜欢的习气.


    可现在?


    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是那种在尸山血海里历练过的战士,而绝不是同盟军那种把锄头换成枪的工资兵.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何翠有些畏缩地看了自己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儿子一眼,随后又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很显然,这是儿子的“长官”。


    在他的面前,儿子完全就是一副令行禁止、言听计从的模样。


    这就说明,他比自己的儿子还要更强。


    何翠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但当对方开口提问时,她却下意识地立刻做出了回答。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沉问道。


    “李帮走了之后,我们被抓起来审问,不知道是被谁.审了半个月,他爷爷两天就死了,他爹出来就死了。”


    “后来.我跟小妹就一直.”


    说到这里,何翠的眼神稍稍有些躲闪,而陈沉则是适时地挥了挥手,打断道:


    “不用说后来的事情,就说你们被审问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是谁,在哪里?”


    “不知道他们说是李帮的长官,说他当了逃兵,放我们回来以后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我一开始以为是真的,但是后来我想到,如果我儿真的当逃兵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那么.那么当回事。”


    “每年多少逃兵,也从来没有出过事情”


    何翠说的这句话是事实,但又不是完全的事实。


    实际上,果敢同盟军的“逃兵率”绝对可以说是全球最高,没有之一。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什么人都收。


    无论你是来自其他国家、其他地区的“志愿兵”,还是来自当地的“农民兵”,只要伱进了军营,就有你一口饭吃。


    而哪天如果你想走了,撂下枪走就行,根本没有人会追究。


    因为他们的兵本来就不值钱,也没花多少时间去培养。


    但问题是,你走可以,你不能把武器也带走。


    因为武器对军阀来说就是钱,偷了他们的钱,难道还想好了?


    恐怕,这才是三人的家人受到折磨的真实原因。


    如果当时不带走武器.


    但不带武器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死在缅北了,还想打回来?


    怎么,真的去矿上打工、去林子里打猎、还是说去给其他佣兵团当打手?


    干一年你都赚不到一把枪的钱。


    林河就是典型的例子,为了一把枪,他可以豁出命,这就足以证明枪在这里有多重要了.


    想到这里,陈沉叹了口气,随后问道:


    “他们问你们要赔偿了吗?”


    “赔偿?没有”


    何翠茫然回答。


    没有?


    那就是说,白所成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扩大化咯?


    他可能真的已经把事情压了下去,而对三人家人的报复,大概是出于私怨。


    当然不是装备被抢的私怨,而是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的私怨。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能活着,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了。


    ——


    或者说,他可能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双方的仇怨,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陈沉看向了李帮,随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帮愣了一愣,回答道:


    “团长,听你的。但我想报仇。”


    “拉清单吧。”


    陈沉毫不犹豫地说道。


    “先把直接参与者干掉,再去想白所成的事情。”


    “村子里不可能没人参与吧?就近解决。”


    陈沉真的不是一个残忍凶暴的人,但很多时候,在一个地方,你就要遵守一个地方的规矩。


    没有法律可以伸张正义的时候,血亲复仇就是最大的正义。


    既然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们选择了罪恶,那就一定要承受罪恶的反噬。


    否则,不仅仅是李帮,不仅仅是他的母亲,就连陈沉自己,都有可能因此而“道心留痕”。


    这一次宽恕了强奸犯,那么下一次呢?


    是不是要宽恕杀人犯?


    再下一次,是不是连贩毒也有了合理的理由、有了可以让人同情的借口?


    当堤坝出现第一条裂纹,洪水就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其迅速摧毁。


    于是,在李帮的亲自询问下,何翠最终确认了村子里3个“罪大恶极”的名字。


    只有三个,这说明,她绝对是经过认真考虑,认为这三人必须死了。


    没有多余的沟通,陈沉跟着李帮走进了村里,随后让他亲自完成了这一项工作。


    在他们强大的压迫感下,3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出了有效的反击——或者可以说,李帮也并没有疯狂到需要用虐杀来抚平创伤的程度。


    他只是简单地一刀一个,送走了所有人。


    重新回到掠夺者上时,时间才仅仅过去了8分钟。


    紧接着,所有人立刻重新出发,在上山简单快速地祭拜过李帮的父亲、爷爷之后,车队向木姐的方向驶去。


    这一次,石大凯的反应就要平静得多了。


    在距离木姐还有不到5公里时,他突然开口说道:


    “不去了。”


    陈沉惊讶地踩了一脚刹车,随后问道:


    “不去了?为什么?”


    “没有意义。”


    石大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既然林河确认他们已经死了,连坟都看到了,那就没有再去检查一遍的必要了。”


    “我父母身体本来就不好,不可能经得起白所成的审讯,死了才是正常的。”


    “现在我们已经在拱堂杀了人,白家一定会有所警觉。”


    “我们不能耽误时间了,先去红岩,把鲍启的家人救出来。”


    “死的不管了,先顾活着的!”


    “你确定?”


    陈沉皱了皱眉,他知道,现在石大凯提出的是最理智的考量,但实际上,人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永远理智的。


    如果不把情绪处理好、如果不去做一些看似无用但实则是重要“锚点”的事情,很有可能,最坚强的战士也会持续异化,最后变成敏感多疑、不堪一用的“美式老兵”。


    “我确定。等回去了,我去勐浪禅寺给他们超度。”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好,听你的。”


    终究还是要寄托在宗教上啊。


    陈沉一打方向盘,车子直接180度掉头,随后向着与木姐完全相反的红岩方向开去。


    他对这条路并不算熟悉,尤其是红岩乡根本就没有明显的指路标记,顺着山路绕了足足有6个小时,车队才终于抵达了40公里之外的红岩乡附近。


    这里是彭家声被赶出果敢之后同盟军建立的临时营地,也是重组前的同盟军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唯一驻扎地,依托这个据点,他们在之后的时间多次成功发起了真正的“探亲之战”,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红岩乡的易守难攻。


    ——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想要潜入红岩根本就没有可能,车队刚刚进入山谷通道就已经被同盟军安排的暗哨发现,随着几声示警鸣枪,掠夺者被逼停下来。


    陈沉仍然按照应对果敢边防军的方式应对,把来自佤邦和第七旅的路条交给了哨兵,但这一次,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我们是来找鲍有成的。”


    “鲍有成??”


    听到他的话,哨兵的领队显然有些惊讶,而他的枪口也无意识地降了下去。


    这是明显的放松警惕的表现。


    “你们是鲍有成的什么人?”


    这个语气,就真的是友非敌了。


    卧槽,鲍启的老爷子在同盟军里这么受重用吗?


    陈沉疑惑地看了鲍启一眼,而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犹豫了几秒钟,鲍启最终开口回答道:


    “我是鲍有成的儿子,我叫鲍启。”


    “你是鲍启?!”


    哨兵更加惊讶,他立刻抬起手电,照向了鲍启的面部。


    “像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什么叫我真的回来了??我爸呢?”


    “一时说不清楚.把你们的武器放下,先跟我去见司令。”


    “见司令?!不先见我爸妈吗?”


    “一起见,走,下车!”


    听到这话,陈沉警惕地看了哨兵一眼,手默默地伸向了手枪的位置,而后者似乎意识到了他这个表述的不妥,于是立刻说道:


    “算了,你们自己开,我跟你们的车走!”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既可以避免东风兵团这边依靠两辆车发起突然袭击,又不会显得过于强势。


    ——


    毕竟,现在所谓的同盟军,其实部队也就剩下个不到一百人,素质参差不齐,万一发生了冲突,在陈沉等人的“装甲车”和重机枪面前,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对方已经做到这种程度,陈沉也没法拒绝,于是,两台车带着几个同盟军的哨兵,一路向着红岩乡的核心区域开去。


    这里的环境还相当简陋,根本就大规模的民房、建筑,有的只是一片一片的梯田,和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帐篷。


    而当他们走进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时,陈沉终于见到了哨兵口中的司令。


    彭德仁。


    没错,不是彭家声,而是彭德仁,因为彭家声已经逃到国外了。


    跟彭德仁在一起的,还有鲍启父母。


    “爹,阿妈!”


    鲍启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这一刻,他腿上的伤势似乎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的父亲仍然一脸严肃,但他的母亲,却已经泪流满面。


    六个月的时间分离,双方都在为对方的生命而担忧,这是一种极度痛苦,极度不安的体验。


    而现在,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都还活着。


    “我爷爷奶奶呢?”


    鲍启开口问道。


    “他们躲到南伞去了,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鲍启的母亲鲍真开口回答,她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直接被鲍有成打断。


    “你先别哭,别说话。”


    鲍真抹了抹眼泪退到一边,而鲍有成则是先看了彭德仁一眼,在后者点头之后,才重新转向了鲍启,严肃地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些警察,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什么警察??”


    鲍启莫名其妙地问道。


    而站在一旁的陈沉,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我靠!


    这种屎盆子也能扣到我们的头上?!


    拿我们当炮灰,给缅军送战绩也就罢了,人都被你送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居然还要背这么大一口锅?!


    陈沉看向彭德仁,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而后者却是不为所动,眼神同样凛冽地盯着陈沉。


    陈沉的手已经放在了手枪上,可就在这时,彭德仁却突然退让了。


    他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一定是白所成的阴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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