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看着女儿。


    “娘。”傅南窈轻唤，“您也希望女儿好，对不对？”


    今日之前，特别是听闻去北祁和亲是给老皇帝当小填房的，她是一百个不愿意。


    想她大好的年华，哪能交给个老男人？


    而今日知道和亲是嫁给邻国太子，她的心情开始复杂。她与阿力在一起颇有时日，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是以心情就很乱很杂。


    到后来，石家郡主与她一道去寻邻国太子，一路上她与她说了很多话，说起多人想嫁给邻国太子。


    她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一到京都就能得到如此多的青睐？


    果不其然，见到公孙晟的那一眼，阿力就被远远比了下去。


    哥哥嫂嫂那样美好的感情，她也想要有。


    身为女子，嫂嫂今后能得到的，她也想得到。


    更何况，晟太子原本就要求大景嫡公主和亲给他，她只要嫁过去，那便是北祁太子妃。


    这样的地位，那样俊美的夫君，没有女子不会心动。


    乔婉悠叹息一声：“南窈，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难道不懂？”


    “嫂嫂是国公府嫡女，与哥哥相配。娘，女儿是大景嫡公主，自然也与北祁晟太子相配。深宫似海，女儿自然懂得，不管是权力还是宠爱，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乔婉悠摇首：“你拿你嫂嫂与你比，你是不是想说国公府嫡女的地位及不上你这位嫡公主？”


    “我知道嫂嫂在娘心里的地位，嫂嫂在我心里也很重要，可女儿毕竟是公主。”


    想要追求好的归宿，不过分吧？


    哪个世家贵女不想自己受到万人敬仰，亦能有貌美夫君相伴？


    更遑论她是嫡公主。


    乔婉悠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你父皇身旁多的是女子，不是哪个男子都能一门心思将情爱全都放在一个女子身上的。”


    “父皇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母后你，哥哥心里也只嫂嫂一个。”


    “你父皇今后会怎样，为娘不敢保证。你哥哥与你嫂嫂经历过多少磨难挫折，才走到今日。你觉得你同意和亲，就能确保晟太子今后一心一意待你？”


    “哥哥嫂嫂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女儿相信今后与夫君多相处，感情自然也会有的。”


    “那阿力怎么办？”


    “阿力，他……”傅南窈垂眸，轻声争辩，“可是娘，晟太子要求嫡公主和亲，女儿愿意，这总归没错吧？阿力知道我是为了国家，自然会懂我的。”


    乔婉悠还想再说什么，李嬷嬷叩响房门。


    “娘娘，有内侍来传，说晚宴即将开始，请您移步。”


    “知道了。”


    和亲一事还没定下，乔婉悠想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剜了女儿一眼，顾自抬了步。


    傅南窈快步跟了上去：“娘，您要帮我。”


    “帮你？”乔婉悠显然有怒，“此事今日不得再议。”


    她不想与她就此事再聊。


    帝后需相携入场，是以此刻她径直去往御书房。


    傅南窈跟了母亲几步，想着自己大抵惹恼了母后，遂停了脚步。站了片刻，决定回自个寝宫去梳妆打扮一番。


    此刻的御花园一隅僻静地。


    凉亭内，坐着公孙晟与公孙蔓兄妹两人。


    凉亭外，公孙磊带人守着。


    “你我毕竟人在大景，说句难听的，万一有人不想我们活着回北祁，你当如何？”公孙晟压低声。


    公孙蔓一怔，很快笑道：“哥，你身为太子能出使大景，背后定是做足了准备。”


    公孙晟没接妹妹的话，警告道：“收敛些。”


    公孙蔓点了头：“知道了，今晚我不会再针对她，但睿王妃之位，我是要定了的。”


    大景皇帝尚未立太子。


    她就不信了，这个睿王不想当储君。


    只要娶了她，便能得到整个北祁的支持，离储君之位不就更近一步？


    相信只凭这一点，睿王便能休了颜家女，娶她为正妃。


    兄妹三人离开御花园，拐了个弯走往宫宴大殿时，傅辞翊与颜芙凝正好也到来。


    公孙晟微笑打招呼：“睿王，睿王妃。”


    对方这般有礼，傅辞翊抬了抬手：“请。”


    “茶宴上，不见两位。”公孙晟含笑又道，“听闻睿王是大景状元，不知何时有机会讨教下学问？”


    傅辞翊心道，此人开始耍手段了，不过面上不显，淡声：“再议。”


    他们的对话听不出任何不妥来，颜芙凝没深想，光顾着注意公孙蔓时不时瞥向傅辞翊的眸光了。


    众人陆续入殿，晚宴很快开始。


    华灯满殿，亮如白昼。


    水袖舞，舞翩跹。


    美酒香，香醉人。


    流光细舞伴欢歌，宴席盈盈盏杯换。


    一切都好似其乐融融，颜芙凝淡淡笑了笑。对面的公孙蔓眼眸差点盯在某人身上了，却静得出奇，如此矛盾，不禁教她疑惑。


    倏然，公孙蔓朝她举了酒杯：“睿王妃，中午那会我输给令姐，令姐既然是代你比试，身为输家的我理应敬你一杯。”


    理由倒也充分，颜芙凝一时不好拒绝。


    傅辞翊按住她去拿酒杯的手：“她不擅饮酒。”


    竟与睿王说上了话，公孙蔓眉开眼笑：“那睿王替她与我对饮，如何？”


    颜芙凝只觉自己后知后觉，原来公孙蔓打的是这个主意。


    中午时，某人就替她饮酒。


    公孙蔓定是抓住了这点，想要趁机与他对饮。


    她偏不让，遂轻轻在他手背上拍拍：“夫君，就让我与公主饮上一杯。”


    “你会醉。”男子温声。


    “醉了也无妨，不是有夫君在么？”颜芙凝巧笑嫣然，朝公孙蔓举了自个的酒杯，“公主，请。”


    公孙蔓眼眸一缩。


    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被颜家女给瞧了出来，当即恨恨抓起酒杯，一仰头就将杯中酒给吞了下去。


    她倒要看看，一个不怎么会饮酒的女子在喝多了后会有什么丑态。


    见对方喝了，颜芙凝执着酒杯，一抬袖，缓缓也喝了。


    举手投足间，端的是大景王妃的风姿。


    公孙蔓瞧得不爽，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睿王妃敢不敢与本公主再饮一杯？”


    “不了。”颜芙凝垂眸，摇了摇手指。


    只坐着，身形就有些微晃。


    傅辞翊搂住她：“醉了？”


    从公孙晟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她已然泛起红意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