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刘胜利语气不善，女人把小风衣往想想身上一套，转身跑去开灯，拉了两下，灯也没亮。


    “她二达，不是不开灯，灯泡坏了，还没换呢！”


    刘胜利的脸抽了抽，这时候，想想抬头怯生生的说道：“二达，外面冷，进屋吧！”


    想想一开口，刘胜利马上笑了，伸出大手拢了拢想想凌乱的头发，柔声道：“好，进屋！”


    女人赶紧拉开门，刘胜利勉强笑了笑，叫声嫂子，低头进了屋。


    “女士优先！”


    铁军让了下米小蝶，米小蝶愣了愣，抿嘴一笑，抬脚进屋，铁军跟上，竖起耳朵听着后面。


    “趔开，个瓜皮，麻达咧！”


    男人闷声骂了一句，全是方言，铁军愣是没听懂。


    进了屋，男人跑进来，把炕上的被子往里面推，看唯一的板凳让米小蝶坐了，铁军靠里面搭着炕沿坐下。


    刘胜利脱鞋坐到炕里面，想想站在地上没动，等娘和后爹上炕坐好，乖巧的站到炕边。


    男人从窗台拿过一包烟，倒出两根，刘胜利摆手，铁军没抽过，心中好奇，伸手接了过来。


    没有过滤嘴，铁军瞄了一眼烟盒，上面画着个酒壶，酒壶下面写着“凤壶”俩字。


    男人划着火柴，笑着给铁军点着烟，一股苦不丢的味入口，真尼玛撩嗓子，铁军直接吹了出去。


    烟民就这德性，通病，只要没抽过的烟，不管好赖，不来一根尝尝心痒痒。


    “土娃他俩睡了？”


    刘胜利看了眼铁军，想笑，忍住了，看向想想的娘问道。


    “嗯，睡......”


    “哗啦！”


    女人刚开口，门帘子一掀，跳进来两个男孩。


    “二达，又送好吃的来了！”


    先进来的男孩十岁左右，又黑又壮，说着话，眼睛往炕上一堆东西瞄去。


    “土娃，先告诉二达考试咋样？然后再想好吃的！”


    刘胜利笑笑，问了回去，土娃开始挠头，手指盖里都是泥。


    “二达，姐姐每次都考100分，好吃的给姐姐多点吧！”


    后进来的男孩也就五六岁，圆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笑着拉拉想想的手。


    “平娃最乖，来，你们一起吃！”


    刘胜利把一个装着零食的袋子往前推推，土娃一下拎了起来，举的老高。


    “那屋吃去！”


    男人嚷了一声，俩男孩跳了出去，想想还是没动，忽闪着大眼睛盯着米小蝶看。


    刘胜利介绍了一下双方认识，铁军记住了男人的名字，李大锤，居然还是村会计。


    “来，到小姨这来！”


    米小蝶拍拍手，想想红着脸走到米小蝶身边，两人小声聊了起来。


    铁军以为刘胜利会问，想想在外面干活的事，结果人家一句没提，净扯些没用的闲磕。


    唠了十几分钟，刘胜利说开车累了，明天再聊，他们去找村主任要钥匙，好早点休息。


    出了门，刘胜利突然问想想：“你是弄核桃呢，还是花椒啊？”


    李大锤两口子立刻紧张了，想想仰起脸，笑了。


    “二达，我写完作业睡不着，帮娘把花椒装袋子里，明天起早，娘要推到山下收购站。


    娘干了一天，累坏了，才躺下，我刚装了一袋子，你们就来了。”


    铁军心中叹息，如果不是先听到女人的咆哮，三人肯定就被懂事的想想骗了。


    “嫂子，别急，明天一早，我们来帮忙，用我汽车拉，能节省一半时间。”


    “啊，不用你们早起，我们弄好了，送到村委会去！”


    “小姨，我想跟你睡！”


    想想突然拉米小蝶的衣服，米小蝶一愣，看看刘胜利。


    “嗨，这孩子，好像知道小蝶是学霸。嫂子，今晚让想想跟她小姨睡吧！”


    掐了把想想的脸蛋，刘胜利对女人笑道。


    “啊，好啊，好啊！等一下，我给娃换下衣服。”


    女人先愣了下，马上换上笑脸，扯着想想回了屋，铁军明白，这是去警告想想管住自己的嘴。


    果然，再出来，想想虽然还是带着笑脸，眼睛里却藏不住那抹委屈和困惑，铁军咬了下嘴唇。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刘胜利笑道：“不用敲门了，老李大叔醒了。”


    出了院子，下了土坡，往回走，一道手电的光束照了过来，不远，60米的距离。


    “老李大叔，这么晚了，影响你休息了！”


    离的近了，手电光下垂，照在几人脚前面的土路，刘胜利冲着光源喊道。


    “爷爷，还有我！”


    想想也跟着喊了一声。


    “呵呵呵，乖娃，二达来了，开心了吧！呦，还带朋友了！”


    “嗯啊，开心！”


    想想先跑了出去，看这表现，对这个爷爷比对自己娘都亲。


    走到近前，一个左臂空空的老汉站在门前，看不清脸，轮廓挺威武，有点军人的味道。


    想想站在边上，一条大黄狗蹲坐在老汉另一边，很安静，再没叫一声。


    “铁军，小蝶，这是老李大叔！”


    两人叫了声大叔，老汉笑笑，“我叫李铁牛！”说完，把手电给想想，跟两人握了握手。


    不知道米小蝶是啥感受，铁军从来没握过这么粗糙的手，一点不夸张，都有点剌手。


    “走吧，直接村委会吧，有咱当地的苹果、核桃、大枣，还有三炮台，哈哈哈！”


    李铁牛的嗓门挺大，大手往前面一比划，想想拉着米小蝶的手，打着手电，在前面带路。


    “傻蛋，你在家吧！”


    大黄狗呜了一声，跑进院子，居然还会把门带上，铁军不禁想起了苏联的铁头和木头，也这么训练有素。


    继续走，刘胜利和李铁牛并排，铁军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听两人说话。


    听了一会，铁军有点懵，整了半天，想想的亲爹是李铁牛的二儿子，现在的后爹是大儿子。


    难怪刘胜利没动手，这家挺乱套，关系一环套一环，还真没法弄，大锤倚仗多，刘胜利顾忌多。


    铁军摇摇头，那女人也不容易，跟了哥俩，带仨娃，最可怜的还是想想，大爷变爹，还多俩兄弟。


    到了村委会，屋子倒是挺大，最靠里面摆着一张木头床，想想拉着米小蝶先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