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篝火宴会在妖怪们饕餮进食下，匆匆结束。


    石娘娘虽然发现了我的阴谋，狠狠的牙痒痒，但却没有与她的姐妹们道出实情。


    我天真的以为，她是觉得出力最多的妖，就应该享受更多食物的权利。


    升起的火堆熄灭。


    所有妖怪走到水潭岸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大家期待已久的取水环节，终于在紧张中到来。


    湖岸旁，妖怪有序的排好队，或扛或拎，拿着自己取水的傢伙，左顾右盼的张望，恨不得能第一个，装满自己的水桶。


    但取水也是分先后的。


    我们先遣小队是毋容置疑的第一阶梯。


    第二阶梯则是那些狮子妖、老虎妖，象妖等，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是食肉的妖怪，就能优先。而是这些战斗型妖怪在与水魔大战中出力最多。


    其次才轮到那些鼠妖，蜜蜂妖之类的，他们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大多是骚扰为主。


    最后才轮到那些花瓶妖怪，如狐妖、花妖之类的，她们属于啦啦队，失去了法力的她们，只能靠外貌来吸引那些愿意为她们战斗的妖怪，而她们的美貌在水魔眼里估计和大便没有多少区别。


    如果她们敢贸然勾引水魔，那水魔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将她们吞噬点，哦说错了，不是大便，是点心。


    风吹过绿洲，在这妖目睽睽的之下，我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虽然破了一个大洞，却不影响我的引领风骚的心情。


    我抗起我的大水桶，引得周围一些花妖，老鼠妖惊呼：“他想把水全部装光啊！”


    我无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暗自呸了一声，什么眼神啊，那个马精也就是大白，此时正拉着一个犹如车厢一样的水桶骄傲的喊着：“让，让，别磕到碰到了。”


    戴弟的水桶倒是常规的大缸，既不显得突出，也不算小，最惨的是黄大仙，看着我和大白的傢伙，留下了一行清澈的泪水，他的水桶也就我以前用的那个大，毕竟他的本体是黄鼠狼，在弄多大的水桶也不可能弄的比身体大几倍，不然拿不动。


    我几步上前，迎上黄大仙关怀的笑问：“兄弟，要不我们换换。”


    黄大仙头也不回，呸了一声：“老子抬不动。”


    我得意的大笑起来，用力一顶，将水桶斜插入水池中，看着“咕噜。咕噜”的清水流进水桶口，内心那叫一个爽，特别是瞅着后面排队等候的妖怪们，原来能够优先确实倍儿爽。


    我蹲在水岸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等到水桶灌满，双手使出洪荒之力，将诺大的水桶抗在了肩膀，迈着悠然的小步伐，大声嚷嚷：“借过，借过，别碰到我的水。”


    水桶外散落下的水珠打湿了我的毛发，在这荒凉的地方，这冰心一般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妖。


    我喜欢水滴滑过肌肤的感觉。


    我走出里三层外三层的妖圈，转头望着那些焦急等待打水的妖怪们，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心塞。


    我深邃的双眼，透过马妖的脸，牛妖的角，狐妖的美等等，此时的他们哪里像妖？


    没有妖怪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没有妖怪知道他们是生在这个地方，还是被抛弃在这个地方。


    连神弃之地这个名字，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已经忘记一切的妖怪取的，他们曾想逃离，哪怕付出生命，可经历过无数个风雪火雷，固定的极端天气，那些想过离开的妖怪，最后都失去了一切记忆，变得浑浑噩噩，又留在了这里，他们重新活过，活着重新记忆。


    妖怪们已经死心了，没有谁会再想寻找怎么出去，他们放弃了，悲哀的活着，最少还有一丝记忆。


    想到种种，看着这些迷茫的妖，如难民一般的妖，我的眼圈不自觉的一红，我抬高了头颅，望向那红彤彤的天空，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上去问问那些所谓的神，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就因为我们是妖吗？


    我低下头，自嘲一笑，现实的残忍，如同原始人一样的生活，为了生存艰难的活着，这些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的木棍，我痴痴的看着它。这是我的武器，一根没有任何加工，一种叫铁木树的树干，唯一的特点就是牢固。


    凝视许久，我再次望向那些站在后排的花妖，狐妖等，从他们羡慕的眼神里，我第一次没有出声嘲笑，反而感到了可怜，为他们可怜，也为自己可怜，我们还算妖吗？为了一桶水的妖，算妖吗？妖不是应该呼风唤雨，飞天遁地，为祸一方，万人臭骂吗？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我轻轻放下水桶，安静的站在了后方，静静的等待着取水的妖们。


    风卷起黄沙吹过绿洲，吹走了沙却吹不走我心中的疑问。


    我想过不了多久，升起的豪言壮志会随风而逝。我从迷茫中走来的记忆只有这个地方，当我的记忆只有这里，也就习惯了，正像老袁说的：如果连这个地方的记忆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的，那我们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唉”。我叹了一声气，手里的木棍却握的更紧。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几声大叫惊醒了我。


    “草，老金他们把水装完了，没水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水潭怎么可能没水了。”


    “真的，你看看他们贪心的，个个都拿那么大的水桶，怎么可能不装完”一个身上背着，比自己体型还大几十倍的水桶的老鼠妖咬牙切齿说，他已经忘记了他的水桶按照他的体型来说也不算小了。


    正在取水的老金，龙须等妖怪也傻眼了，他们的水桶是大，可还没大的能把整个水潭装完的程度，那不叫水桶了，那叫仙器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水潭突然水就消失了，自己的水桶都还没装满呢。


    老金本身比较老实，现在见到这么多妖怪指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为他的水桶太大觉得羞愧，两只牛蹄不断的搓着。


    另外一些和老金一起被指责的妖怪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其中一只老虎妖也对骂起来：“你们瞎眼了不成，难道不会自己看啊，水是往下流了，我的水桶都还没装多少水呢，怎么可能是我们装完的。”


    “就是，就是，别没事找事，要打架我老韩可不怕。”一只狮子妖捋着自己的袖子就要干架的气势。


    等待着的第三阶梯和第四阶梯的妖怪，当然不会被狮子妖几声咆哮吓跑，打水魔时他们出力的确少，但也是出力的，现在居然一滴水都没分到，那也太欺负人了。


    金毛鼠率先带着几个小鼠弟，推开几个花妖走到前面嚷嚷：“怕你啊，打就打，吓唬谁啊。”


    妖怪们瞬间分成两派，没打到水的，占着大多数，打到水的占着少部分。


    一边是打到水的，一边是没打到水的，双方互相指责，火气十足，眼看就要大干一场。


    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些妖啊！就知道内讧。


    我退后两步，一个助跑，横飞而起，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落在妖怪的中间。


    这种时候应该有一个妖出来制止大家的冲动，而且这个妖必须是名望极高，威望极大的，在场这么多妖，能符合如此条件的舍我取谁？


    我双手背负，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转身咳嗽两句，正要说话，脚下却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死猴子想不到你先动手，还踩着我的头，好啊，好啊，弟兄们赶快救大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