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郊外。


    天地雪白，北风呼啸。


    村庄里炊烟寥寥，干枯的树木爬满寒霜，屋檐瓦片下结出冰柱。


    白药、孔宣、赵公明，三人看着身披金红袈裟的乔摩悉走进村庄。


    “身披天道的凡人……大祝，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赵公明眼中闪过忌惮。


    白药满怀期待地看着村子，神秘道：


    “我给了他一把火，看他能不能让火烧得更旺。”


    孔宣的视线透过房屋的遮挡，盯着那件天道袈裟道：


    “五色神光怕是刷不下来。”


    他不解道：


    “天道怎会如此庇佑一个普通人？”


    白药轻摇头道：


    “他可不是普通人。”


    乔摩悉若真能凭借大乘佛法令人见到心中的佛，那就让他去西方传教，给西方二圣一点小小的大乘震撼。


    但让人见到心中的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人心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欲望，想要人人拨开云雾见光明，谈何容易？


    便是圣人，不也有欲望吗？


    白药穿越以来，对于圣人这种存在。


    他只看到力，未看到圣。


    无欲无求，真有人能达到那种层次吗？


    就连刚出生最为纯洁的婴孩，都会因为想吃奶而啼哭，人最初的本性便带着欲望。


    食欲、情欲、求生欲……


    白药很好奇一个问题，天道为何会因为西方二圣发愿而降下功德？


    渡尽世人对天道有什么好处？


    半个时辰后，乔摩悉回答了他。


    被他神识笼罩的村子内，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双手合十跪在了乔摩悉身前。


    男人满脸横肉，天生恶人相，此刻眉眼间却有着祥和平静。


    他此世经历的一切在空中不断涌现。


    从画面中得知，他是一名屠夫，杀了二十多年的牲畜。


    乔摩悉的手按在男人的头顶，正如昨晚白药按住他的头顶一般，轻诵佛法。


    随着佛音不断响起，男人的身上冒出丝丝缕缕黑气，融入虚无中彻底消散。


    赵公明神色大骇，惊道：


    “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业力居然凭空消失了！！”


    白药闻言瞳孔微缩，紧盯着屠夫，内心翻江倒海。


    屠夫眼神平静，仿佛真的看到了心中的佛。


    乔摩悉对男人说道：


    “放下屠刀，苦心修持，可见心中之佛。”


    屠夫点点头，道：


    “弟子一定每日背诵佛经，早日见到心中之佛。”


    连佛也没看到？！


    白药听到两人对话，诧异不解。


    屠夫没有成佛，他只是被消除了业力，别说成佛了，他连心中的佛都没看到。


    这就算是……渡化？


    突然，白药想起昨晚的融入人道的感觉，顿时恍然大悟。


    屠夫听到大乘佛法后没有成佛，甚至没看到佛，是因为真正无欲无求的佛根本不存在！


    大乘佛法是人道给的，佛！即是人道的空！


    所谓的渡化，实际上是消除业力的方式！


    乔摩悉以为自己得到了大乘佛法，能让世人脱离苦海，成佛。


    实际上他认知中的佛，就是人道的本质！


    白药看向赵公明，问道：


    “业力如果不被消除，会发生什么？”


    赵公明面色凝重，回答道：


    “师尊说过，杀戮会形成因果业债，而业债则会产生业力，业力的不断堆积形成业障，天地间便会酝酿大劫。”


    白药收回视线，结合已知的信息，心中得出自己的推测。


    假设天道不愿意让大劫发生，而大乘佛法又是用来消弭业力的工具。


    那么天地间唯一顿悟大乘佛法又没成佛的乔摩悉，自然能得到天道的庇护。


    成佛等于成为人道的空，都成空了，别说渡化世人，自我都没了。


    乔摩悉昨晚若是不发宏愿，怕是已经彻底融入了人道，丧失自我，成为寂静的空。


    天人两道合作了？


    白药正疑惑时，屠夫的院子里出现奇异的景象。


    一朵功德气息弥漫的金莲在虚无中绽开，一半化作金光融入了乔摩悉的身体。


    赵公明和孔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天道功德？”


    紧接着，另外半朵金莲朝白药飘来。


    径直融入了他的身躯。


    “你为什么有功德？！”


    赵公明瞳孔地震，天道功德这种东西，这么好得到吗？


    白药呼吸无法平静。


    乔摩悉利用大乘佛法消弭业力获得的功德，被传法于他的自己，分走了一半。


    他正要感受体内的功德，原本融入他身躯的半朵金莲，居然又分成了两半。


    一半令他的修为精进了些许。


    一半从体内钻了出来，化作四分之一朵金莲。


    三人愣住。


    白药无法理解，便询问系统：


    “怎么又分开一半？”


    【您具有大祝与穿越者两重身份，利用穿越者身份可以吐纳灵气攀升天道。但功德与灵气不同，大祝身份完全排斥天道功德，而穿越者身份又可以吸收功德，边排斥边吸收，最后得到四分之一朵】


    “怎么说得这么恶心？搞得我像边吃边拉一样？”


    白药微微蹙眉，用手接住身前漂浮的四分之一朵金莲。


    他对身旁两人问道：


    “我吸收不完，你们要吗？”


    两人眼神灼热，这可是天道功德啊，能让人成圣的东西谁会嫌弃？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功德不是给他们的。


    孔宣不舍地收回视线，问道：


    “大祝，红毛鬼消除业力的手段是你给的吧？”


    “有我的原因。”


    “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是得不到功德的。”


    白药一听，眯着眼问道：


    “只要和你们有关系，你们就能吸收？”


    赵公明和孔宣听见这句话，一起郑重点头，随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药。


    “大祝有法子？”x2


    “不一定能成。”白药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既然说出大乘佛法四个字，便能让天人两道产生感应，从而显化。


    那立教呢？


    他屏气凝神，神色庄重，对着天空高声道：


    “天地业力充斥，万灵杀戮不休，子药愿立大乘佛教，协助乔摩悉弘扬大乘佛法，消弭众生业力！”


    “咔嚓——”


    话音刚落，天空仿佛化作了一座雷海，无尽雷电在其中炸响。


    白药的声音被放大，迅速传播到洪荒的每一个角落。


    消弭一份业力，获得一份功德。


    天道没有损失任何东西，反而有佛教帮忙的乔摩悉，传播大乘佛法的速度能变快。


    娲皇宫，女娲嘴角扬起。


    昆仑山，元始天尊面色冰冷。


    碧游宫，通天笑而不语。


    不死火山，太上挑眉。


    西方二圣的反应最是剧烈，准提瞠目结舌，接引直接暴怒而起。


    只听一道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声音，自三十三重天外传来：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