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给自己贴人皮面具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因为这人皮面具是闻非自己准备的，所以并不是特别贴合君九凝的脸。


    君九凝一贴上去，就发现这面具比自己的脸颊大了一圈，就算把它的边缘按在了鬓发处，也还是显得太过凸出。


    闻非当时只好拿剪刀将这软趴趴的人皮面具外圈剪小了些，但君九凝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不知道是因为材质还是结构的问题，这人皮面具在被剪掉一小圈边沿之后，没办法完全贴合君九凝的轮廓，只能勉强用胶糊上去，而在君九凝的头皮处，胶糊的有些多，导致这张人皮面具的上半部分其实是有些僵硬的。


    不过君九凝五官生得挺拔深邃，面中部能将人皮面具撑起来，再把脸侧处理好，倒也看不出破绽。


    但闻非为了把君九凝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主事的身上，在出手掰她的脸的时候，忘了君九凝此时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他力气用得有些大，导致脸侧的那一块直接脱离了，而君九凝额头上梆硬的那一块并不会跟着它形成一个柔软的弧度，就导致君九凝看起来仿佛一边的脸皮被闻非的动作薅了下来，而额头上的皮肤也翘起来一块。


    主事本就在注视着君九凝，见到如此诡异的画面，顿时惊叫了一声：“脸！她的脸！啊啊啊！”


    这尖利的一嗓子，差点把君九凝送走不说，更是把整个驿站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君九凝连忙低头甩开闻非的手，右手用力地按着脸侧，想把侧边的面具再抚上去，并且贴合平整。


    但她将侧脸上的面具贴好之后，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君九凝伸手往额头一探，顿时摸到了那一块凸起来的皮肤，它是中空的，但是因为上面和下面贴合度的改变，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鼓包，在君九凝这张本就算不上大的脸庞上相当惹眼。


    那主事见君九凝还能把脸皮贴回去，吓得一翻白眼——昏过去了。


    君九凝瞪大了眼：“你一个男人，胆子会不会太小了啊！”


    但为时已晚，这驿站中的人已经发现了君九凝的不对劲，纷纷涌了过来，有些人脸上的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易容！”


    “是啊！瞧她把主事大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该不会是奸细，来我们驿站捣乱的吧！”


    而另一边的梁主使也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闹剧，皱着眉头停止了与商人的交谈，上前一步，透过众人缝隙打量着君九凝的侧脸。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身影好像似曾相识，但又看不清君九凝的正脸，在犹豫回想，会不会是自己来这里的时候与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


    这时，君九凝和闻非已经完全被驿站中看门的护卫、跑堂的小厮团团围住，君九凝右手按在自己额头上，焦头烂额地解释道：“我是因为长得丑才易容的，你们先冷静一下啊！别过来！”


    她还得一边拉着闻非，但对方显然一副要爆发的样子了。


    这时，梁主使听见了君九凝未加掩饰的声音，脑海中顿时回忆起那段在楚国还有赶路时候糟心的日子。


    这人的声音怎么和楚国的长公主一模一样！


    梁主使顿时大喝一声：“别让她跑了，这人好像是楚国来的奸细！”


    君九凝顿时震惊地转过头去。


    昏暗而潮湿的墓穴中忽然响起一道吹气声，紧接着便有一道微弱火光撕开黑暗，露出两道笔直而颀长的身影。


    空灵捏着火折子，看了一看周围，目光最终却落在了慕云身上。


    或许是因为此时终于有了些亮光，慕云迫不及待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罗盘，漆黑而幽深的视线落在那小小的指针上。


    但奇的是，在这墓穴之中，罗盘似乎不起任何作用，慕云将罗盘转了几下方向，它却胡乱转动指针，根本没有如刚拿出来的时候，迅速地停下转动的指针，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慕云皱着眉盯着它，那罗盘似乎不堪压力，最终慢吞吞地停了下来，但与方才所指的方向也是截然不同。


    慕云神色瞬间僵硬起来，而空灵见此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我早就说过，师父布下的这个阵虽然不那么容易被察觉到，但是一旦进入阵眼处，所有辨别方向之物都会受到干扰失去作用。”


    二人所在之处，正是埋葬梁国世代帝王的皇陵，而此处更是皇陵最隐蔽的深处。


    那日，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慕云和空灵联手从顾云手下的大批守城军包围下逃脱，劫后余生之际，因着那本阵法手札，二人难得捡起了那份所剩无几的同门之情。


    而且空灵也知道这些年来，慕云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寻上一任空灵大师留在世间的各种踪迹，于是就把这凉城中的阵法之事和盘托出了。


    两人暂时放下了恩怨是非，打算联手探究这个先师留下的、竟能覆盖大半凉城的大阵。


    慕云不愧是上一任空灵大师手下最为出色的弟子，仅凭魏羽澜的口述，便能结合梁王宫还有无字碑的联系，猜到这阵法有可能是被设在皇陵之中。


    而且好巧不巧，沐美人的陵寝就在梁王宫与无字碑连线的最中间的点。


    只是之前因为陵寝“被盗”一事，皇陵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尤其是沐美人的墓穴，更是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还好慕云给自己留了一手，知道一个可以避开所有守卫，进入皇陵的密道。


    二人进入了帝陵之后，再趁侍卫交班时、守卫最薄弱之际，迅速闯入沐美人的陵寝即可。


    只是没想到一进皇陵，这罗盘倒是先失了作用。


    慕云看了魏羽澜一眼，忽然嗤笑道：“既然无法借助外物，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出真正的大阵之心？难不成要凭运气么？”


    魏羽澜本想说，自然是凭感应，但是进入皇陵之后他对于大阵的感应并不算特别强烈，不过相比之前刚出了荒野的时候，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倒是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