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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章 因为小解的冲突

    有厂卫做自己的眼睛,想来周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果然,这天被打的屁股开花,已然晕死过去的周寿被宫里送回周家时,整个周家上下已然是炸锅了。


    周能当场就吓瘫了。


    不是,不是给自己女儿递了消息,让她想了办法,怎么,怎么还……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接着,一群身强力壮的宦官如狼似虎的一般将周寿的几个妾室一并的拿下,宣读了陛下的旨意。


    几个妾室掌完嘴之后,在这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面前,全都乱棍打死。


    一些女眷看的心惊肉跳,当场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这件事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做了老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周贵妃也很快递出来了消息,周能心知陛下对周家恶了,若是自家在留在京师,恐是会有不忍之货。


    罢了罢了,周能长吁短叹了一夜,第二日顶着黑眼圈,交上了自己磨了一夜才磨出的奏章。


    上面说,自己因为身子原因,耐不住北方的寒冷,还望陛下降下恩典,能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带着全家,去江南过上几天享福日子。


    作为太子外大父的这个要求,朱祁镇自然是欣然接受,并且还特地允许周寿去江南养伤,待伤好之后,再去贵州任职。


    除此之外,朱祁镇还特意赏赐银千两,着锦衣卫护送这一路前往。


    周能谢恩之后,十来日的功夫,待周寿的伤好上许多,勉强可以动身,京师这边的宅子什么的事情处置的差不多了,带着几分急匆匆离开了京师。


    周家的事,这算是结了。


    没消停几日,井源上了折子,是关于讲武堂的事情。


    这一次,是关于一场群架。


    朱祁镇把讲武堂早就忘之脑后,猛然想起,掐指一算,已然开课了一个多月了。


    讲武堂在进屋内的正对面挂着的一条横幅上写着:二十一天,脱胎换骨。”


    这横幅上的墨宝,据说是陛下亲自留得。


    听人说,陛下说什么有个二十一天法则,具体怎么样的没人清楚,但正如横幅上面写着,二十一天,脱胎换骨。


    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有人摆着指头数,两个二十一天都已经过去了。


    脱胎换骨不知道,不过整个人已然是累的快要散架了。


    李虎,张懋为首的勋贵子弟们,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每日从一早起来,就是忙忙碌碌,如同行军打仗一般。


    无休止的操练,读书,睡觉,从早到晚,一日复一日,枯燥中带着乏味,乏味中满是痛苦。


    他们所有人,从初来的完全不适应,到慢慢的开始适应,仿佛过了许多年一般,不知外面日月如何。


    偶尔,会有人想起在以前在外头浪荡的日子,在家里的富贵生活。


    可很快,他会被无情的声音拉回了现实,那些曾经的日子,反而就像一场梦似的那般的遥远。


    张懋,英国公张辅的次子,年仅九岁,虽是妾室出身,却是已然是下一任英国公的人选了。


    这位老国公老年得子,有着无限前程的勋贵子弟更是日后数朝元老,死后封王的赫赫人物,现在只不过讲武堂年纪最小的学员。


    这一个多月来,他终于学会了自己穿衣,自己洗衣,自己叠被,自己洗漱这些生活琐事。


    甚至他学会了依靠自己,在夜晚自己尿意袭来,想要小解的时候,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到茅房,然后精准的尿进目标之中,再不似从前那般,一个人不敢起夜,麻烦同宿舍的学兄们,甚至有时总是洒在地上,惹来后面学兄们怪异的目光。


    在讲武堂的日子,累,真的很累。


    每日都是操课,还要读书,稍有开小差,都可能触犯学规。


    即便是念在张懋年纪尚下,对许多事情的标准相比于其他人降低了不少,可对一个孩子老说,也是难以吃宵的。


    更可怕的,久而久之,不单单是张懋,很多人开始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日常。


    就好像这种习惯,每日做的事情,理所应当,是生活中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早睡早起,整个人却是精神了许多,每日操课,身子骨也强健了不少,读书写字,讲武堂里的大多数人,磕磕碰碰居然能将论语背的七七八八。


    更要命的是,他们脑子里仿佛将逃跑退学这个选项给划掉了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沈腾一顿狠狠的收拾,如同杀威棒一般,是很有成效的。


    鉴于回去可能被自己老子揍死的可能,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是留下来。


    在后面,日复日的生活之下,好像离开这件事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因为在这里,强调的是一个集体。


    这也是朱祁镇灌输给他们的最重要的一个认知。


    一个忠君爱国,一个就是集体意识。


    集体这玩意,大抵,很玄学,你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所有人一条心,往往可以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人会那么重视乡党,师生这些关系。


    历史上威名赫赫的戚家军,白杆兵几乎都是相党组建而成的,里面很多人都还沾亲带故。


    这些军队都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惹了一个,捅了一群马蜂窝。


    所以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极其的剽悍,尤其是见血之后就变得更加的疯狂。


    同理,官场上,同乡同窗,师生这样的关系,也会迅速帮助你融入其中。


    即便是现代,也有两个同乡兵,抵得上四个天南海北兵。


    所以朱祁镇意识到,要有一种关系使得双方建立信任,这是尤为重要的。


    这些勋贵子弟,虽然都认识,面上,也都过的去,但那些都是酒肉朋友,算不得什么。


    哪怕都在这讲武堂里坐着,都成了天子门生,师兄师弟,这心里总还是隔着的。


    同吃同住,一人犯错,全体受罚,再加上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现实使得他们不得不融入其中。


    因为一个人,是断然无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


    这群人之间的情谊,在每日的一些细小琐事之中一点点的积累起来,关系也愈加的亲厚了不少。


    有人曾打过退堂鼓,可想起自己要是走了,不说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腿,恐是在这群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罢了罢了,转念一想,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人家都受的住,凭什么自己受不住,再忍忍,再忍忍,再不行的话,等有人走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当然,这种情谊,在吃饭面前,还是得往后稍一稍。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虽说讲武堂不短吃喝,可吃饭这种事,谁都谁都想多吃一些。


    刚开始的,还有人挑挑拣拣,不喜欢吃的饭菜,便要将这菜丢弃,也没人会露出露出可惜的表情。


    现在,每到到了饭堂,不管什么东西全都塞进嘴里,咀嚼,吞下。


    挑拣?


    一旁的人巴不得你不吃,自己好多吃一口。


    当然了,一群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尤其是熟了以后,止不住会有什么冲突,有的时候往往大打出手,拳脚相向也不例外。


    在讲武堂里,一件很小的事情,往往会出乎意料的成为大打出手的理由。


    就比如这一次群架的起因,张懋因为小解时把头不准,被另一间屋里的人给嘲笑了一番。


    于是乎,张懋同舍的人知道可就不干了,气呼呼的就去算账了。


    虽然,他们中间没少有人拿这件事取笑过张懋。


    但是,张懋是和自己同吃同睡,一个锅里吃饭的学弟,他年纪又最小,平日里虽然取笑,但早就如同兄弟一般了。


    兄弟是什么,老子能打他,你不能。


    张懋同舍的李勇年纪最大,气性最大,立马招呼着人,抱着“老子能笑你不能笑”的念头,一帮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的开往别屋去找场子去了。


    两方十几人拿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不知是谁来了一句“打他”。


    接着,局势就失控了,演变成了一场混战,打成了一团。


    直到有人找来了讲武堂的先生教练,这才将一群人给分开。


    待井源赶来时,屋内已是一片狼藉,满地的衣服碎片或是椅子残骸。


    没什么好说的,按照讲武堂的学规,为首的两人七日的禁闭,其余人抄书,加练,一样不落。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受罚,每一人多嘴什么,光是看着表情就知道,满脸上写的都是四个字。


    老子值了。


    待李勇和另外一人七日之后被发出来时,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二人都是被同屋的人掺回去的,一回去之后就接到了如同欢迎英雄凯旋的待遇。


    在他们每个人内心深处,虽然没能意识到,他们是学兄弟,是兄弟,有着一层说不清楚,但却又割舍不下的情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接着屋内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屋内的气氛欢快不已。


    有人挪谕起了张懋:“张懋,瞧瞧你,当时被打的那个鼻青脸肿的模样,更个小鸡崽子一样,人家一只手都能提起你来。”


    “嘿”,张懋又些气鼓鼓的说到:“谁说的,我当时可是抓住了一个往死了下手,打的他顾头不顾腚……”


    一起干过仗之后,这之间关系,就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只是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场斗殴已经报到了朱祁镇那里。


    寻常的斗殴也就罢了,可这一次打架的人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全是非富即贵。


    井源不能,也不得不报。


    朱祁镇看完之后,差点笑出声来。


    好啊,好啊,原来赫赫有名的张懋,居然连撒尿这种小事都……


    这算不算因为撒尿引发的一场大战?


    至于打架这事,朱祁镇关注的自然不是打架。


    打架的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井源已然处置了。


    不过这架打的,倒是另朱祁镇很满意。


    不过想想,这群人也待了许久,也该给个假了。


    要不,放个三天……两天吧,两天吧。


    朱祁镇朱笔刷刷几笔,便将这奏章放到了一边。


    “陛下,瓦剌伯颜帖木儿在殿外候着了。”


    朱祁镇刚一放下,就有小黄门来报。


    “传”。


    伯颜大步入内,行礼请安,一气呵成。


    “伯颜快快请起”,朱祁镇满面带笑,“来人,赐座。”


    待伯颜坐下之后,朱祁镇笑道:“朕本来早就想要召见你的,只是前些日子有事忙碌,没能召开。


    朕对伯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臣不敢,陛下如此挂念,臣,惶恐不安。”


    伯颜恭敬说到。


    “什么惶恐不安,朕面前,不用讲这些虚的。


    朕今日来找伯颜,是有事要与伯颜商议。”


    朱祁镇清清嗓子,道:“伯颜应该知道礼部在和瓦剌,鞑靼和谈,估计就在这几日,就会有个结果了。


    瓦剌,鞑靼是外臣,可伯颜你不一样,朕想问问,伯颜这日后的打算。”


    伯颜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改颜色,说到:“臣一切全听陛下吩咐。”


    “朕知道,朕当初答应过你,会帮你一统瓦剌,朕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天子的话,不会有假,说到做到。


    只是,朕想问问伯颜,伯颜是想如瓦剌一般,还是做我大明的内臣?”


    朱祁镇不改笑容问道。


    伯颜生出燥热的同时又发了一身的冷汗。


    这怎么看,这都像是送命题。


    “不要急,你仔细想想,这里面各有各的好处。


    朕也说说心里话,朕希望伯颜您能做我大明的内臣,因为朕不想日后对你,像对今日的也先,脱脱不欢一般。”


    朱祁镇出乎意料,直接穷途匕首现。


    “朕和也先之间,是无和谈的可能的,你要是想成为下一个也先,无非就是个轮回,朕哪怕不愿,会帮你成为瓦剌之主,但朕的价码也会很高。


    朕思来想去,想着另一条出路。


    朕先前说过的漠南特别区,你可以做都督,朕只管民政,军权大半归你,整个大明都将是你的后盾,你日后,封爵不成问题。


    朕保证,这不比封你个什么顺义王什么的会差。


    除此之外,朕会纳海别为妃,日后有子,封王,就藩蒙古,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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