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可汗的寝宫之中，剧烈的咳嗽声时不时传来。
被秦安气到吐血之后，可汗昏迷了三天，如今刚刚醒来，身边只有黑袍与马骋在场。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头发几乎全部掉光，就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可汗，时日无多了。
本就行将就木的他，被秦安这么一气，当即动了肝火，如今也仅仅只能勉强支撑。
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纵观可汗这一生，有过巅峰，也有过低谷，但他从未有过此时此刻这种感觉。
无力，深深的无力。
感觉空有一身的力量，但却任何一点都使不出来。
外界，区区三百人兵临城下，这对可汗来说是一次彻头彻尾的侮辱。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败在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手中。
惨败！
现在，无尽的不甘与怒火，全都付诸在了秦安身上。
可汗哪怕是死，都绝对要将他永远留在匈奴！
无论死活！
“黑袍。”
虚弱的说了一声，黑袍闪身来到可汗床边，一张脸，依旧隐藏在巨大的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
“你可有机会，帮我除了那个秦安？”
任谁都想象不到，一向睥睨天下的匈奴可汗，如今竟然会以这样的语气，与人商量着除掉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不得不说，秦安在匈奴可汗眼中的地位，已经拔高到一个无法理解的范畴了。
甚至此时此刻，如果秦王与秦安同时出现在可汗面前，让他杀一个。
可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击杀秦安！
因为若不是秦安，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便可以成为大秦与匈奴两地共主了。
秦安前前后后两次破坏可汗大计，这个仇，倾尽四海三江之水都难以洗刷。
如今的黑袍似乎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若是单独面对一个秦安，我有绝对的把握将其击杀，只是如今...”
“行了，我知道了。”可汗无力的挥挥手，嘴角带着一抹苦涩之意。
高高在上了一辈子，如今到了行将就木之际，他的性命却掌握在了一个少年人手中，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我决定了，便依那秦安的条件吧，我们退兵！”
可汗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己求生的信念也好，还是对于匈奴王庭这块根基的眷恋也罢。
此地，绝对不能失守。
秦人士兵，绝对不能踏入王庭半步。
哪怕可汗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宣布退兵，承认自己这一次攻秦的失败。
在他看来，一次失败不要紧，他还有机会，但万一匈奴的根基被毁，匈奴的骄傲给践踏，日后到底还有没有崛起的机会，可就不一定了。
让可汗一个如此骄傲的人物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马骋，却似乎趁机找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
“可汗，这一切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想要对付那秦安，我倒是心生一计。”
“你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找死不成！”
如今可汗一见到马骋就心烦意乱，哪里愿意听他的什么锦囊妙计。
但这一次，马骋似乎十分自信，赶忙开口道：“可汗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
王庭之外，秦安带人枯守三天之后，可汗终于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坐在战车之上，被马骋从后方推出来的。
终于那个黑袍，依旧勤勤恳恳的守护在可汗身边。
“三日不见，可汗你的病情令秦某很是担忧啊。”秦安的表情中充满了忧愁，继续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一次见到你了。”
面对这样的嘲弄，可汗一点不恼。
这要是从前的他，此番怕是已经火冒三丈了。
如此养气功夫，让秦安略微有些皱眉。
他此前看似托大嘲讽可汗，实际上只是在试探对方虚实罢了。
可汗越是愤怒，就说明他心中越是无力。
但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孤烟城方向，这三天双方一直都在经历战争，王贲很好的完成了秦安的嘱咐，不断拉扯匈奴骑兵，防止他们回防。
在秦安看来这是万无一失的局面，但为何此刻可汗看起来却如此镇定？
“秦安，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匈奴可以退兵，战马与灵石，也都可以赔给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来了！”
秦安心中咯噔一声，暗叹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可汗的条件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他轻易答应退兵，甚至是赔礼？
“我的条件便是...你留在王庭！”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秦安身边，白启，忘忧，以及一众兄弟们陡然间乱了，战马不安的抖动四蹄，似乎也感受到了情况的变化。
“安静！”秦安大手一挥，面容冷峻。
他直勾勾的盯着可汗，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能得到可汗如此青睐，秦某之幸也。”
“不过...”
“诶，你先别急着回绝！”可汗打断了秦安后半句话，继续道：“我知道你还想要讨价还价，但不好意思，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临死之前，一定会将你永远的留在王庭，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同时也是匈奴唯一的希望。”
“你若不答应，那么我们便拼一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吧！”
可汗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之意，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秦安一人之命，可换整个大秦。
就问你换不换！
换，大家相安无事，这一场战争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换，那么要死便一起死吧！
秦安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而他越是沉默，身边的兄弟们便越是担心。
“秦安，我不准你答应下来，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
“大哥，咱们拼了吧，不受这个鸟气，直接屠城！”
“副统领，万万不可听信奸人所言，大秦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的带领啊！”
身边传来越来越多的声音，但是选择权，却依旧在秦安手中。
一方面是大秦稳定，国泰民安，一方面是自己的生死。
秦安，该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