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大船的第二层总共只有三个船舱，三个大的船舱，里面套着其它房间。


    雷一文姐妹其实没有选择，请虞雾落分派，不过是喜欢她而且尊重她，客人不能自行占据房间。


    一个船舱已被虞雾落使用，里面还放着她的一些东西，有一个大船舱堆放着没有使用完的器具，比如净桶，另外还只有一个大船舱空着，原本是虞雾落晾衣裳的地方，就给雷一文姐妹使用。


    红霞和婆子们跟出来，虞雾落的琐事有人操持，在船上晾衣也会有人守着，不用单独腾出船舱。


    每个大船舱分为几间，虞雾落住一间，红霞和婆子们收拾出来住一间，还有地方就隔出来沐浴的地方等等。


    雷一文姐妹也有侍候的女兵，挤挤住在船舱里，再住进雷风暴，不算宽敞，但也不能算很拥挤。


    仅对于从小生长在宽敞内宅里的虞雾落来说，红霞为小五爷委屈，觉得这船地方小。


    鬼子关边城修筑在大漠里，不用说难上加难，石头房子首选坚固，适合郡王府的标准反而退后，雷一文姐弟进入船舱后没有委屈感，觉得江风惬意心满意足。


    雷风暴兴奋的在几个船舱里跑动，放上回没有用完器具的船舱里，现在堆的也是满满当当。


    上船的时候，红霞表示了一下为难。


    雷风起带着常全等几百人来到内陆，一部分人登船，大部分人在岸上跟着，尉迟均随身带着一百人，另外也还有一些人在岸上跟随。


    有顺兴和庆昌二郡王野心暴露在前，谁也不敢保证往南的路没有风波，尉迟均肯定会多带人手。


    加起来近两千人，分散开来在岸上官道和小路行走，带上虞雾落雷一文的马车不成问题。


    女将军雷一文姐妹不会介意坐卧过的马车给儿郎们携带，红霞委婉但坚持的表示小五爷睡卧、沐浴和安置衣物的马车不能这样安排。


    她虽没明白说万一你们谁不小心进到马车里，意思已经完全表达。


    整个马车除去马，现在就摆在这个船舱里。


    有虞雾落的。


    有雷一文的。


    见识到内陆姑娘的尊贵，雷一文姐妹也不见得跟风学习，是尉迟均被提醒，他坚持让雷一文三姐妹的马车也上船。


    反正上船的人手多，抬上来轻松之极。


    红霞过来取虞雾落的衣物，雷风暴正围着几个马车转圈圈，一个人又跑又跳开心的很。


    “小八爷别摔着。”红霞笑着说过，抱出虞雾落的铺盖。


    雷风暴在兄弟中排行第五，但前有虞小五爷，后面再喊小五爷就重复，他正式成为小八爷。


    “小八将军。”雷风暴拧拧胖眉头。


    “好，小八将军，以后我就这样称呼你。你在这里一个人玩哪有趣，我看都在收拾，也无人陪你。何不去看下面打鱼的，等下有鱼给你吃。”


    “鱼？”


    雷风暴来了精神。


    大漠里有绿洲，鱼相当的少或几乎没有，他进入内陆后，几乎顿顿吃鱼，鬼子关养殖也不多，雷风暴也爱吃鸡。


    这是在船上，离鱼最近，红霞提醒过，雷风暴旋风般往外跑。


    “小八爷，慢点。”红霞又恢复习惯性的称呼，雷风暴忙着看打鱼没顾上回答。


    回到船舱里，红霞一面铺床，一面对虞雾落笑回：“暴哥让喊他小八将军，可怜见儿的，他还小呢，打的可是什么仗呢，还是原样喊他的好。”


    虞雾落听完，心里忽然出来说不出来的滋味，摇摇头道：“他虽小，可确实打过仗。”


    “唉，小八爷还小呢。”


    “是啊。”


    虞雾落对雷风起的同情心悄悄的又长上一截，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她以为是对边城的关切。


    自从雷风起登基的话出来，鬼子关无疑进入大家视线，它处于大漠里，它百姓少而兵力不足，它易攻难守的特殊地理位置......虞雾落也不例外，了解的更多。


    亲眼见到雷风起功夫不错，雷一文姐妹守国公府大门时也能看出武艺精良，再看雷风暴，八岁孩子双手共计舞动七十四斤，他们本应该是守边城的生力军。


    一场现在还说不好谁作祟的阴谋展开，昭勇郡王府膝下儿女尽皆离开边城。


    可以想像的到，做这样的打算，昭勇郡王夫妻已是准备好诡谲难破时，要么血战身死城破报国，要么城破保命走人。


    这笔账，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摆弄花草的虞雾落一下子没了精神，拿出地图来，细细的又规划行程。


    早一天完成祖父交待，祖父可以早一天进京，鬼子关边城的危机也早一天解决。


    下面一层的甲板上，传来雷风暴大喜叫声：“有鱼，真的有大鱼啊。”


    虞雾落露出笑容。


    ......


    江面行船，后面可以拖个大网，网把江水过滤，有路过的鱼也就留下，成为盘中美味。


    此时的大网拎起来，约有成人手臂长的大鱼乱蹦乱跳，让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鲜鱼的雷风暴笑口大开。


    “哈哈，大鱼耶，就要比我还大，”


    高山走来：“所以你没出息吧，前年我说你，你还不承认，一条鱼而已，你就要笑成傻子。”


    “你才是傻子。”雷风暴叉住腰身：“说，你为什么往内陆来，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三哥？”


    “我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我大哥二哥？”雷风暴一脸的警惕。


    高山扮个鬼脸儿：“这还用问吗？你大哥二哥不登基啊。”


    雷风暴狠狠瞪住他，可是找不出话对答，一口气跑到虞雾落面前：“五哥姐姐，你要小心高山。”


    在虞五雷七高山一路行来的半年里，高山是小虞兄弟做任何事情的死忠，可他的内心偏向雷风起。


    不管他再喜欢小虞兄弟，甚至在虞雾落不知道雷七是谁时，悄悄说小心雷七的话，可他没有主动透露过雷七就是雷风起。


    而雷风起还是有所防备高山。


    雷一文姐弟等到来后，对高山也没有过多的热络，高山更是为点小事就和雷风暴吵作一团。


    被昭勇郡王府收留的高山，却和一起长大的雷氏姐弟们不好，虞雾落可以理解高山为人不够得体，但雷风起姐弟们却不像不大度的人。


    虞雾落心底压着好奇，见到雷风暴主动来说，就不算套小孩子的话，她笑吟吟的问道：“哦，小心他什么？”


    “高山族中有一个大秘密，据说他们过往的族长都没有死，都长生不老成仙去了。高山本来说把这方子献出来，可又一直不给，三哥来内陆，高山忽然要跟上，我三哥本不想带他，五哥姐姐，你要小心高山，他不会白白跟来内陆。”


    虞雾落说声知道，雷风暴又跑出去玩耍，他稀罕看江面，一个人在甲板上就玩得很好。


    船舱里的虞雾落颦起眉头。


    自从被薛猛虎膈应，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天下第一，虞雾落都不感兴趣。


    看看薛猛虎吧，不是他的福气，丹药到手也无用。


    可见如果这世上真的长生不老，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愁也无用。


    天下第一也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也可以更换一下说文无第二武无第一，后浪推前浪，人都有衰老无力的那天，后生自然胜过前辈。


    高山一定跟来内陆，应该是他另有其它秘密吧。


    呷一口茶，虞雾落继续看地图，她岂止不会完全信任高山，就是雷风起直到今天也没有得到她的完全信任。


    谁能说得好祖父把全国局势抚平以后，雷风起不会翻脸登基。


    又或许雷一文姐弟进内陆，为的就是帮助雷风起登基。


    虞雾落虽没有发现自己对昭勇郡王府上同情渐多，但警惕一直在，有时多有时少。


    随意抚摸一下腰间雁翎刀，依然是坐卧不离身，有刀在手，像是不害怕任何人和事情。


    听着江水奔腾，虞雾落面现思念，有时候，她想奶娘。


    在广阳城的时候，请祖父派人回小香山寻找奶娘安葬地，并送些祭品，不知道奶娘可曾收到。


    雷一文在下午的时候过来，虞雾落请她坐下，让红霞泡香茶上来，茶香里，两个男装的姑娘相对而坐，款款的聊了起来。


    雷一文满心里喜欢虞雾落，除去三姐妹看出雷风起对虞五不一样以外，再就是她们见过的内陆姑娘里，头回有胆量好志向高，又美貌又聪慧的。


    有情人之间没有秘密，尉迟均在雷一文面前显然超级大嘴巴，雷一文也乐意倾听，尉迟均从雷风起现在依然有登基嫌疑，说到虞五虽不是虞夫子亲孙女儿，娶到她也好处多多。最重要的一点，三舅爷没定亲并且情根深种。


    昭勇郡王府虽发配般到边城，却还保持皇家尊严，雷一文表示没看出三弟情根深种，但有情意出来。


    私定终身这事情对于稳重的人来说太可笑，雷一文不希望雷风起和虞五办错事情，让双方家里难堪。


    她来看看虞五有没有情意，再就也是说高山。


    “他到我家的时候，我还小，三弟两岁，听说城外面乱，我也到城头上去看。”


    虞雾落打断她：“你几岁？”


    “我六岁。”


    “六岁就上城头？”虞雾落皱起眉头。


    雷一文轻轻的笑：“六岁抡不动兵器，却能帮忙送食水，城没有破，城头还是安全的。”又补充道：“暴哥四岁就抡兵器，你看他今年八岁，左手锤三十八斤，右手锤三十六斤，父亲说暴哥长大后，会是我们兄弟姐妹中功夫最好的那个。”


    虞雾落笑一笑，还是皱着眉头，她又想到另外的事情。


    雷一文六岁，雷风起两岁，掐头去尾中间三年里文氏王妃生下雷二文和雷三文，而她当时已经另有长子，不能确定次子雷二将军是雷一文二弟还是二哥？


    好能生。


    然后又想到一件事情，雷风起已是伟岸青年，雷一文大他四岁还没有成亲，这要怪到死缠烂打不放手的尉迟均头上才对？


    虞雾落发自内心的问道：“你和尉迟均今年不成亲吗？”


    雷一文欢快很多：“我们边城的人成亲都晚，二弟三弟都没有定亲。”


    这句话借机一吐为快，雷一文趁热打铁：“五弟，你们内陆定亲都早，你早就定亲了吧？”


    虞雾落随意的道：“没有，好男儿志在四方，国事未决诸事退后。”


    她不是大意，满城都知道虞夫子为孙女儿挑亲事挑花眼，这不是秘密。


    她也有忘记报出姓名虞雾落，而祖父的亲孙女儿名叫虞端霁的时候。


    雷一文悄悄的吐着气，面庞上笑容愈发生动起来，话也跟着多，特别想和虞五交心。


    “尉迟均说今年形势可能还是看不清，而他成亲不能含糊，他说至少在明年。”


    雷一文笑容灿烂。


    尉迟均成亲不含糊，也意味着婆家娶她不含糊。


    虞五是相当聪明的人，学会天道十三式就是最好证据，雷一文不敢在有无亲事这上面多做流连，继续说高山。


    “城外乱是他族中人追杀他，当时他满身是血狂奔到城门下面，失了力气一动不动，他族中幸好铁器不多，平时不以弓箭见长，没能远远的杀他。”


    虞雾落哦上一声，难怪你六岁敢在城乱的时候登城头，敢情边城外面铁器不多和工艺不好，或许远程兵器不多。


    射一只箭上城头，而这城没有攻破的话，铁箭头也就便宜城里的人。


    “他族中还有一个哥哥三个弟弟，向我父亲喊话，说高山叛族，允许他们派一个人走到城门带走高山。五弟，你有没听老三说过，高山一族和鬼子关边城作对，他们精通鬼子关附近路线，又会看沙暴出没，能把逃离边城的人带到他们住的山脚下，再去他国畅通无阻。我父亲当然不同意。就这样救回高山，高山能说话的时候，他害怕不给他治，就说把族中秘密告诉我家。我父亲从不相信长生不老，如果有长生不老，高山一族何必辛苦在风沙里挣钱，直接修行也就是了。我父亲先答应下来，打算等高山伤好后，让他交出他族中治伤的密方，还有避开沙暴直到他族中的路线，等到打仗的时候也许用得上。结果高山一推再推，推的次数多了，前言不搭后语，我父亲反而相信高山族中有些手段。”


    雷一文道：“五弟，你要小心他。他跟着老三进内陆，说不好他族中的秘密就在内陆。”


    “为什么这样想？”虞雾落觉得这想法里表达的距离太远，一处是边城，一处是内陆，这不是高山族中能完成的事情。


    雷一文面色凝重：“高山一族擅长帮内陆人出边城，为此得到我父亲及我祖上，还有以前鬼子关边城守将多次围剿，答应给他们粮草，也不更改，也要偷偷摸摸带人出关。我父亲怀疑帮内陆人出边城是个幌子，其实内陆里有他族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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