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雾落准确叫对名字，品露毫不掩饰的把肩头往下一放，再轻吐一口气，在喜笑颜开里整个人全身放松：“小鱼五爷，说好我给你送中秋月饼，你一直在外面，中秋没吃到月饼吧？”


    他背着一个包袱，淡蓝色的包袱皮，和冯云南打了这一会儿，看着还是整整齐齐的外形。


    虞雾落脑海里的电光火石还在继续，她笑容可掬的问：“是祖父让你送来，”飞快停上一停，就继续接受电光火石的提醒：“还有品露你对不对，”


    觑着品露的小脸色，带着小心加上一句：“还有饮风是吗？”


    “是啊，先生和我再加上饮风，都愿意给你送礼物。”品露高高兴兴的回，没有察觉到虞雾落转动飞快的心思。


    虞雾落也松一口气，看来二童子的关系还不错，这就好了，否则两个功夫好乐器好极之可爱的小童互相争风，让别人说句话也跟着为难。


    虞雾落也很高兴，在这高兴里问的随意：“只是中秋月饼吗？”


    “很好吃呢，我给你送来六块，非常好吃。”跋涉送礼的品露热烈的王婆自夸。


    “你送来的一定非常好吃，但是，我的生日礼物有没有带来？”虞雾落还是问的落落大方，反正是别人破费。


    品露愣住：“生日礼物？”


    虞雾落笑眯眯点头，没错，生日礼物。


    品露皱起胖眉头：“对啊，往年都给你送生日礼物，但不送端午和中秋的礼物，先生不喜欢俗礼，生日礼物也不按时送，而是正月想到就正月送，夏天想到就夏天送，反正秋天一定不送，他说送礼有名目过得拘束。”


    虞雾落忍住不笑，反正秋天一定不送，恰好她是秋天过生日。


    这事情是雷无尘祖父做出来的，倒不用奇怪，听着就行，能把今年的生日礼物要到手就行。


    在广阳城和祖父相见以后，祖父说过雷风尘祖父的信，他喊自己恶小鱼，还要求赔洗湖雾的钱，岂有此理，一面鼓一管箫几个笛子，难道不能当做礼物比如生日礼物送给自己


    既然名叫恶小鱼，那肯定不还，也不打算赔钱。


    “是这样了，先生和我们都在外面，他一定忘记小鱼五爷过生日，再说先生想到，也不会按日子送礼物，下回我再来，补你成吗？”品露找到解决办法，肥白面庞上开开心心。


    虞雾落差点没欢呼一声，看来，乐器可以霸占，另外还有一份礼物。


    不是孙女辈贪心，要怪，就怪雷无尘祖父的东西样样皆好。


    她拈起腰带上荷包，乌黑眼神里有所希冀。


    不敢希冀满满，是怕被拒绝。


    “还有荷包吗？”


    品露遗憾：“荷包还有，这样的荷包是最后一个，先生从广阳城下离开后，说过带着我们出海寻找草药，配这荷包的草药有好些不生长在中原内陆，而在海外异国。我和饮风还没有出海过那么远呢。”


    他笑嘻嘻的，显然盼望着走这一趟。


    虞雾落心头一跳，雷无尘祖父在救世帮人这方面极之不靠谱，但是他愿意出手却又极之靠谱，新帝还没有现身，无疑人手越多越好，好歹，这位祖父也有靠谱的时候，而不靠谱的时候也不坑害谁。


    “那我不要荷包，送我别的吧，马上就要冬天，出海多冷。”虞雾落神情里贴心关切。


    品露点动胖脑袋：“是啊是啊，你一直在外面，身边没有人照顾，怕你会孤单呢，过年还要给你送礼物，今年不会出海。”


    “嗯哼！”高山哼道。


    “嗯哼！”雷风起被高山提醒。


    品露仿佛这时才看到旁边有人，但视线第一时间被差不多肥白的雷风暴吸引，瞅瞅那对西瓜锤的分量，很感兴趣的对雷风暴送上一个笑容，再看向雷风起，小胖脸儿上不甚愉快。


    “你，保护不了小鱼五爷，竟然让她被人欺负。”


    说完，一记白眼儿送给冯云南。


    冯云南看着这肥白的小子，感觉白眼儿也肥墩墩的砸过来，他咬牙道：“谁欺负他了，难道不是你们合伙欺负我？”


    今天不是好日子，冯云南到此可以确定。


    简直阴云密布，乌云遮天，只遮自己头顶一片天。


    想他冯帮主当年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此武林大会不是薛猛虎那种不入流的大会，而是真正的武林大会，隐居的前辈们纷纷现身，他冯云南舞动一手六脉夺魂刀也没后退一步。


    好嘛。


    先是没压制雷七，虽面上无光也可以吞咽，毕竟雷七臂力过人武艺娴熟，打的时候还很有头脑。


    被这个小胖子一把揪过来，再就没打倒他，这实在丢人到家。


    双手西瓜锤的小鬼更可恨，眼力不错的他一锤轰在自己打算借力的时候，害的自己不得不跳向江面，在虞五船身上蹬一脚，才没有跳江洗澡。


    敢情黄历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备在身边，闲来无事看上一眼。


    以前的冯云南从不看黄历，师傅功夫无敌，天下水帮高手如云，他冯帮主最大的糗事就是被女侠追赶求亲事，他只在这时候才落荒而逃，所以江湖上有名声，冯帮主不近女色。


    江湖女侠们豪爽奔放，冯帮主只有一个字，怕。


    其余魑魅魍魉，他只有一个字，上。


    冯云南气的不顾颜面，双手叉腰，低头，和品露眼睛对眼睛：“你们欺负我还差不多。”


    品露眨巴下大眼睛，胖脸儿上慢慢的委屈：“你打小孩子，还有理吗？”


    “你是一般的小孩子吗？”冯云南也会耍赖，但说完这句，意识到自己形象不佳。


    他成年。


    小肥白八九岁模样。


    小肥白装模作样，他却不能。


    叉腰侧身，瞪向虞雾落，成年人的满心憋屈不能亮在人前，冯云南心里有多憋屈，面上就有多恼火，怒道：“虞五，我在江面上见到你好生喜欢，我来打声招呼，难道不可以？”


    虞雾落震惊。


    看看落一甲板的箭矢和雷七兄的短铁枪，冯云南把它们当成飞镖送回时疾力强劲，虞雾落护住雷风暴后本想帮雷风起，尉迟均及时拿着两个大盾牌冲上来，和雷七兄一起挡住，现在大家说话，尉迟均和赵亭功蹲着收拾。


    甲板上有打斗，赵亭功也想也不想的冲上来，本意帮忙，刚好帮忙。


    逆风行船，冯云南的大船从分量和速度上来看，再从航道上来看，有把自己大船撞碎的可能；惊动雷七兄不得不放箭动武，品露也来帮忙。现在始作俑者说，我只是来打声招呼，你们合伙欺负我。


    虞雾落眯了眯眼眸，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打的过程里，你有很多次机会声明自己仅仅打招呼，而不是一再的动武。


    你刚才怎么不多解释几声呢？


    啥？还能这样解释。虞雾落眼眸里疑惑。


    对，我说的没错。冯云南眼神里坚定。


    “那......夜深，送客可好？”虞雾落道。


    “再会。”冯云南转身飘然跳向他的大船。


    人多声音多，雷风暴追上两步：“再也不会。”


    身法本就飘逸好看的冯云南闻言，轻轻一个转折，面庞转回来往后对上雷风暴，身形继续飞向自己船只，挤一挤眼睛：“不必送了。”


    这是雷风暴见过的江湖客中，最优雅的一次轻功展示，以致于看呆住，忘记冯云南在话里占他便宜。


    不送不送，其实雷风暴哪有送他的意思。


    小胖子呆呆站在那里。


    “暴哥，来吃月饼。”直到虞雾落喊他。


    “好嘞。”雷风暴跑回来，大眼睛忽闪几下，强行把冯云南挤出脑海，注意力集中到甲板上打开的盒子里。


    品露解开包袱皮，拿出大锦盒，里面如他所说有六块月饼。


    不是盘子月饼，不大。


    幸好也不是一口酥那种，不算小。


    巴掌大的月饼散发幽幽香味，让周围坐成一圈的人聚精会神，不是大家都爱吃甜食，应该是都爱扎堆。


    而品露漂亮的亮相，想来他送的东西不差，人人都有好奇心。


    虞雾落默默数着雷风起姐弟、尉迟均、高山、赵亭功等，还有跑腿儿的品露也要算进来，吃东西这事情，见者有份没嫌隙，撇下哪一个人都不好。


    红霞送来削果子的小刀，又泡几壶热茶水，虞雾落切开来，每个人分上一块，品露推辞一下也接受，他最清楚自家月饼的美味。


    “我也要。”


    冯云南在品露背后坐下。


    他挑个好地方，否则别人背后不会允许他坐。


    品露不怕他，回身翻翻眼睛，也就这样。


    雷风暴不客气的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你送我太殷勤，我想还是回来坐会儿。”冯云南越说越气结，他今晚就和孩子搅和不清。


    “给你。”虞雾落觉得月饼确实非常好吃，但也不会小气，取一块给冯云南。


    冯云南得寸进尺：“我还要一块，你们欺负我总得赔个礼。”


    高山不干了：“谁欺负你了，你这么好欺负，犯不着。”


    冯云南比武在今晚没赢，又口舌也噎住，直愣愣回不出话。


    虞雾落看向他的大船一眼，从雁翎刀的示警来看，船上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人，她抬手：“再给你一块。”


    品露终于忍无可忍，小童自小日子富裕，撵虞雾落等人离开时还送很多奇香湖中鱼干等特产，对于虞雾落等人挖走兰花也能视而不见，面对冯云南多占一块月饼，他表示忍不下去。


    “这月饼里......人参灵芝都不稀奇，有几味是海外来的食材......我们已经没有了，你刚才也应听到，先生要带我们出海呢，就是缺的东西太多，家里海外的商船一时半会儿没补回来，要自己出海专门采购，自己在原产地采摘......你吃一块还不知足吗？”


    一块呢，巴掌大的月饼里切下一块呢。


    冯云南听完，手捧两块月饼一溜烟儿的蹿回自己船上，这下子比江风还快。


    雷风起就知道冯云南刚才留有余力，未免有些不悦，幸好手中有小虞兄弟分出的月饼弥补，雷风起香甜的吃起来，又倒热茶喝。


    品露吃完一块就不肯吃，而听到他对冯云南说的话，雷一文等吃一块也知趣不吃，品露一个劲儿的央着虞雾落吃，对于雷风暴带着看不懂的眉眼跟着多吃也没介意。


    “过年我给你送其它点心，和月饼一样好吃。”品露笑弯眉眼。


    雷风暴舔着嘴角：“过年我和五哥哥哥应该在一起。”


    两个小胖子一见如故的感觉，品露一口答应下来：“那我多送几块。”


    雷风暴咧开嘴儿：“那你晚上和我睡。”


    听到这里，虞雾落目光扫过品露的包袱，不太大，小童背着大小合适，月饼锦盒取出后，包袱肉眼可见的瘪下去。


    能看到包袱还有东西，可是铺盖厚衣肯定没有。


    虞雾落不由得心疼品露：“你在路上怎么歇息，”又看江面，现在应该行船在江心的位置：“你怎么过来的，这夜里冷了，还好没有弄湿衣裳。”


    “包袱里有两套换洗的衣裳，我自己在路上会洗，夜里风大，挂在树上正好当帐篷，没到半夜就干，我就可以继续赶路找你。”品露解释着，可是面颊却不再肥白，而是变得肥红起来。


    可疑的大片红晕从他的额头、面颊、下巴，再到耳朵，很快哪怕月光晦暗，也能看到小童脖子也跟着红，那大片的颜色明显不一样。


    他的说话声低下来：“我，你上船时我就上来，我躲在船帆里，我若有心躲你们看不见，我本想白天就见你......鱼丸好香，我想法吃了两个......江上和湖上不同吧，我想再看看......”


    随着他的语声，就是高山这个蛮横的也由不得目光柔和，虞雾落更是心疼的不行，她道：“这月饼像是不管饱呢。”


    “管饱的，还能强身健体。”


    品露对雷风暴嘿嘿笑：“所以你吃我没拦，小虞五爷不赶紧吃完，那船上大个儿只怕又过来，小虞五爷一个人吃，又喝热茶，会撑到。”


    雷风暴挥挥胖手：“没事儿，以后这种好事儿，都归我吃。”


    品露大眼睛里露出感谢：“过年我再多拿两种果子给你，包你没有吃过。”


    雷风暴欢喜不尽：“那你要早点来啊，我在路上遇到好东西就给你留着。”


    “好啊好啊。”品露雀跃不已。


    虞雾落含笑看着他们说完，再把自己的话说完：“咱们吃宵夜吧，我去做，我不但会做鱼丸，还会做鱼片，会做最好喝的鱼头汤。品露，你家不缺鱼鲜，可是新鲜的江鱼和湖鱼滋味不同。”


    品露欢呼道：“正是正是，小鱼五爷做菜好好吃。”


    “咱们走。”


    虞雾落左手握住品露，右手握住雷风暴，一大两小姿态轻盈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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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