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当然是……”杨嫣如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心里很清楚，自从大妈不小心坠楼之后，爸比对杨尔就生了愧疚之心，甚至怀疑大妈坠楼的事情跟她妈咪有关，当时，要不是她妈咪痛哭了几次，指不定他就报警了。
陆子衿并不知道杨嫣如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兴趣去猜，不过，她很高兴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杨嫣如，你可以把我今天说的话，全都告诉杨建，也可以添油加醋。”
“你！”
被她猜中自己的心思，杨嫣如顿时恼羞成怒，端起餐桌上的咖啡就朝陆子衿脸上浇去。即使陆子衿反应得够及时，也还是有几滴咖啡渍溅在了衣服上，她却不怒反笑，看着杨嫣如愤怒的神情，她甚至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
“我笑你跟小丑一样啊！”
陆子衿挑了挑眉，随意地用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咖啡渍，说话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似乎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激怒她一样。
杨嫣如气得快要抓狂，扬手就要朝着陆子衿脸颊落下去，却不想陆子衿比她更快一步，一巴掌狠狠落下，“啪”地一声，很清脆的响声。
杨嫣如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从小到大，她是杨建捧在手心里的宝，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对待她。可是，就在刚才杨尔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杨嫣如立刻就要还手，却不想，一个清冷而低沉的嗓音蓦然响起，“杨嫣如，你要做什么？”顾潇大步朝着她走过来，一张冷峻的脸庞黑沉沉的。
陆子衿背对着顾潇，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讥诮地望着愣在原地的杨嫣如。
潇哥哥，对不起，我利用你了。
她在心里说。
“我，我没有。”
杨嫣如心里顿时有些慌张，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该收回还是怎么样，竟微微颤抖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潇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五年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激怒了他。
顾潇冷着脸，眼神冰冷而可怕。
“你没有？那我看到的是什么？杨嫣如，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我……”
是的，她忘记了。
当她得知陆子衿可能跟杨尔有关系的时候，当她打电话给陆子衿，她没有否认自己身份的时候，当她亲眼见到陆子衿的时候，当她……杨嫣如敢百分之一百地确定，陆子衿就是杨尔，于是，她什么都忘记了。
杨嫣如紧紧地抿着唇，在顾潇面前，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当她察觉到陆子衿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白了白。
“杨尔，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故意给她设的陷阱，然后看着她一脚踩进去。
陆子衿没有回答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朝着顾潇笑了笑，说道：“顾大哥，谢谢你来得这么及时，我还有事儿，就先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聊着。”
说完，她站起来，拿着包包离开。
顾潇没有开口留她，因为顾潇也知道，陆子衿不再是七年前的杨尔了。
“杨尔，你站住！”杨嫣如气急败坏地喊道。
可是，陆子衿没有回头，那一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顾潇冷冷地睇了一眼杨嫣如，薄唇微微勾起冷峭的弧度。他何等的精明，当陆子衿打电话告诉他，杨嫣如要见她的时候，他心里大概也就明白，杨嫣如很有可能已经知道陆子衿跟杨尔的关系，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
“嫣如，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我……”杨嫣如低着头，轻咬唇角，十指有些不安地交叉绞在一起，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潇哥哥，是她先打我的，你看这里。”
她指着自己被陆子衿打伤的脸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她却又强忍住，那模样任谁见了都会怜悯几分。
偏偏，顾潇脸色极冷，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淡漠和疏离。他说：“嫣如，她已经不再是杨尔了，她叫陆子衿，跟你们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杨嫣如紧紧地抿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知道顾潇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她找杨尔的麻烦。其实，说到底，在顾潇的心里，杨尔永远都比她杨嫣如重要，当初，如果不是她执意拦着他，或许他会不顾一切跟着杨尔去法国。
“潇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潇挑眉：“你问。”
杨嫣如犹豫了一下，眼眸中闪烁着异样，可是，她很想知道答案，如果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她想，她一定会被这个问题折磨疯的。
杨嫣如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潇，一脸认真地问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跟她有联系？你心里一直都还喜欢她，对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每一个问题，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嫣如，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我一遍？”顾潇淡淡地回道。
闻言，杨嫣如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的眼神变得疯狂，“你告诉我，我哪一点不如她？”
“杨嫣如，在我眼里，尔尔是最好的。”
“你！”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喜欢你，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跟我订婚。”
“顾潇，你欺人太甚了。”
忽然，杨嫣如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挑了挑眉梢，一脸坚定地说道：“潇哥哥，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解除婚约的，只要有我在，杨尔就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顾潇眸色一冷，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大步朝着咖啡厅外走去。
看着那一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杨嫣如突然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
从咖啡厅里走出来，陆子衿整个人几乎虚脱，她还是无法平静地面对他们。她心里是有恨的，尤其是恨杨建的残忍，如果不是他的无耻，她母亲也不会一直抑郁，更加不会在她离开之后，跳楼自杀。
明明该受老天惩罚的是他们，可是最后，那个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的人却是她的母亲。
陆子衿靠在墙角，胸口就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仰着头，目光望着阳光的方向，眼眶里的泪水被缓缓逼了回去。因为她从小就知道，眼泪帮不了她的忙，可是，她妈咪告诉她，女孩子不要那么逞强，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妈咪的宝贝，只要她快乐，妈咪都无所谓。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子衿微微一愣，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熟悉的名字，黛眉不由得拧在一起，霍晏锦？他找她做什么？上午加班的内容她已经全都做完了，而且整理得很好。
想了想，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
“你是子衿阿姨吗？”
小菲菲说完话，抬头瞅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盯着她的霍晏锦，心里直叹气，爸比真是胆小，不就是想要请会做小肉包的阿姨吃饭吗？这有什么难的，看她出马！肯定会把阿姨搞定的，那以后她吃小肉包就不用愁了。
陆子衿顿时愣住了，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女孩的，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谁家的小女孩啊？
“那个，我是陆子衿，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霍一菲，我爸比叫霍晏锦，我是我爸比的女儿。子衿阿姨，爸比带回来你做的小肉包了，真好吃，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小肉包。”
陆子衿彻底呆住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霍晏锦搞什么？他竟然让自己女儿给她打电话。
“喜欢就好。”
原本她是想说，如果喜欢吃的话，以后阿姨可以再做给你吃，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免得让人家小女孩以为她是有所图谋。
对于在一旁瞎指挥的霍晏锦，霍一菲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故作老成地说道：“子衿阿姨，难道你不是应该说，如果我喜欢吃的话，以后阿姨可以再做给你吃？”
奶奶常常告诉她，外边好多女人想要通过讨好她得到爸比的喜欢，她才不会让那些女人得逞呢！她要帮妈咪守着爸比，她相信妈咪一定会回来看她的。
陆子衿微微一怔，俨然是被小菲菲的话给震住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手机听筒里立刻换了声音，霍晏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童言无忌，你别当真。”
听到霍晏锦的解释，陆子衿弯了弯唇角，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对于五岁大的小孩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而已，应该归类于情感早熟的孩子吧！
“我没有在意，本来我就是想那么说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这句话不适合我来说，所以就换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替菲菲向你道歉。”
说着，霍晏锦又把手机递给了小菲菲，一脸严肃地缩地：“霍一菲，你以后要是还想吃到那么好吃的小肉包，现在就跟子衿阿姨好好说话，不许没有礼貌。”
小菲菲一脸倔强地瞪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就是不肯去接他手里的手机。
“我不要。”
霍晏锦在小菲菲面前蹲下来，视线跟她持平在一条线上，很耐心地跟她说道：“霍一菲，出来之前爸比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爸比的？难道这么一会儿你就都忘记了吗？”
小菲菲紧抿着唇，好一会儿，她才更咽着说道：“爸比，你答应过我的，你会跟我一起等妈咪回来。”
闻言，霍晏锦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轻轻地将小菲菲搂进怀里，宽厚的手掌盖在她的头顶，宠溺地揉搓了几下，说道：“爸比当然记得，爸比也不会忘记。”
“那，那还差不多。”
“小菲菲，爸比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
“爸比，我爱你，也爱妈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