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辞职？”
霍晏锦不由得皱眉，一双如墨般漆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客气地落在陆子衿的脸上。
顿了一下，他有补充了一句：“给我理由，我要是觉得合适，就放你离开。”
听他这么一说，陆子衿脸色微变，心里如明镜儿似的，他要是不想放她走，就算她的理由再合理，他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你要怎样才能批准我的辞职报告？”
“陆子衿，如果你有钱付违约金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你应该没有忘记你之前签下的合同吧！因为你是张也亲自招来的，所以你没有试用期，直接就变成了正式员工，你签下的合同是五年制的。”
看着她由茫然到清晰的表情，霍晏锦很满意地笑了笑，最角微微勾起，说道：“你记起来了？”
陆子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沉默，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她怎么就忘记这一茬呢！她现在要是想单方面解除合同，就得支付盛世集团一大笔的违约金，她现在这么缺钱，去哪弄违约金付给他？
“辞职报告我撕了，这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
说着，也不等陆子衿给回应，他直接将a4纸的辞职报告撕成了两半。
看着被霍晏锦扔进垃圾桶的辞职报告，陆子衿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没有钱支付违约金，她必须在这里待下去。
“我想预支工资。”
犹豫了一下，她索性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霍晏锦微微一愣，抬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陆子衿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直勾勾地迎向他探究的目光，她什么都不打算隐瞒。
“为什么？”
话一出口，他似是想起什么，剑眉微微拧起。
霍晏锦没有忘记宋城跟他说过，陆子衿有一个常年住在医院里的母亲……想来是她要给住院的母亲续费了，而手里的钱恰恰不够。
只是，他有些好奇，为什么陆子衿不找顾潇要？以她跟顾氏姐妹的关系，只要她开口，不说这么一点钱，即使更多的钱顾潇也不会眨眼睛的。
不等陆子衿开口解释，霍晏锦立刻说道：“按照公司规定，你还没有预支工资的资格，不过，我可以以个人名义借你一笔钱，到时候从你的工资里扣除，你要是同意我的做法，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陆子衿没有拒绝的理由，她需要这一笔钱。在这之前，她以为他会拒绝的，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根本就不符合公司的规定。
“我同意。”
“打算借多少？”霍晏锦问。
“五千。”
这一笔钱是她工资的一半，陆子衿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再等二十多天就可以发工资了，到时候还给他就行，把利息也带上一起给他。
然后，她将银行卡号发到他的手机上。
“我知道了，半个小时之后你查一下账户，应该很快就能到的。”
“谢谢总裁。”
霍晏锦挑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他略带歉意地说道：“陆子衿，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把我说过的话收回来。”
闻言，陆子衿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跟她道歉。顿了顿，她淡淡地回道：“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愿你忘记了。”
能忘掉吗？她在心里闷闷地问了一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有钱去医院交费了，她不用跟顾潇或者顾薇开口。
“总之，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员工，这点小事我应该帮忙的。”
……
辞职没成功，倒是把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费解决了，陆子衿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她刚走到门口，又听身后传来霍晏锦的声音：“晚上的饭局别忘记了。”
陆子衿眼角一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忘记。”
今晚上是没时间跟张也去喝酒了。
回到办公桌前，陆子衿只好跟张也说抱歉，张也一听她辞职没成功，顿时就乐了，哪还顾得上她放鸽子的事情，故意打趣地说道：“我就知道总裁舍不得你。”
“子衿，我就老实跟你交代吧！连战宇说，总裁的女儿菲菲从来不喜欢总裁身边的那些女人，你还是第一个，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你知道吗？连战宇还说，总裁挑女朋友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菲菲喜欢就行。”
陆子衿无奈地撇撇嘴，一本正经地望着张也，说道：“从来招来，连战宇是你什么人？怎么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这么相信呢？”
“我哪有啊！我就是觉得他跟咱们总裁走得近，然后无意中打听了几句。”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
晚上六点准时下班，陆子衿没有跟张也一起离开，她站在外面等霍晏锦。
没多一会儿，霍晏锦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身阿玛尼手工西装，将他颀长健硕的身躯衬得格外性感，冷峻的面容，如墨般潋滟的凤眸，直挺的鼻梁，菲薄的唇……
陆子衿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他朝她走过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拥有足以让所有女人疯狂的资本，高颜值，好家世，多金，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私生活有些乱，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女儿。
“陆子衿，你也很花痴？”
霍晏锦走到她面前，陆子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颜，紧接着她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敛了敛眸，朝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总裁，您误会了。”
霍晏锦不置可否地挑眉，并不打算揭穿她，而是心情愉悦地说道：“误不误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对了，小李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我们，时间有点赶，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他大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陆子衿连忙跟上他的步子，幸好她人高腿长，不然就算穿着高跟鞋跑，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
“我眯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一上车，霍晏锦就疲惫地靠着座椅，幽深的眼眸缓缓阖上，他现在必须养精蓄锐，一会儿还得费心思跟那几个老家伙周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陷阱里。
陆子衿“嗯”了一声。
傍晚，天边一抹橘红的夕阳，就连厚厚的云层也染了色彩。
夕阳的余晖穿过如竹笋般的高楼的缝隙，然后从车窗过滤过来，落在他的身上，脸上，还有发梢上……他依旧那样安静地睡着，剑眉微微蹙起，似是在想什么复杂的问题。
车厢里的冷气开得很足，陆子衿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的西装外套拿了起来，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生怕他会感冒了。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望向车窗外。
一幕幕熟悉而陌生的街景，在她的视野里飞快地掠过，脑海里更是浮现出一幕幕关于顾潇的回忆，曾经，她是那么的喜欢他，他带着她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他和她的喜悦。
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了，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忘记。
霍晏锦只是在闭目养神，他并没有睡着，刚陆子衿给他盖衣服的时候，他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动作，也闻到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
一个小时之前，他收到宋城的电话。
宋城说，陆子衿以前叫做杨尔，是丰源集团老板杨志刚的大女儿，只不过五年前他们就已经断绝了来往。他还查到，杨尔十七岁的时候去了法国，三年之后，她改名陆子衿又出现在海滨市。至于原因，宋城暂时还没有查到，他只是猜测应该跟她的母亲有关。
据可靠的消息，五年前陆子衿的母亲，也就是杨志刚的原配妻子陆琴，她跳楼自杀，但是被医生抢救了过来，就变成植物人。
宋城还说，尽管陆琴是原配，但是陆子衿在杨家的地位依旧不高，尤其是在那个小三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她跟她母亲的日子就越发难过。杨尔十七岁的时候，因为顾潇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杨嫣如订婚，她一气之下就去了法国。
……
从那一刻开始，霍晏锦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陆子衿就是杨尔，而杨尔就是她的夭夭，一个表面上非常坚强勇敢的女孩子。
根据宋城最新查到的消息，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陆子衿就是杨尔，而杨尔就是他的夭夭。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忘了他，关于她在法国的那三年，很多东西都查不到，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总裁，到了！”
当司机小李将车稳稳停靠在一家私人会所的门口，陆子衿立刻出声叫醒霍晏锦。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从枝头飘落的柳絮。
霍晏锦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又告诉小李将车开回去，然后才打开车门下车。
陆子衿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个具有浓浓的中国风特色的建筑，雕梁画栋，假山流水，走进去还有亭台楼阁，在昏暗的灯光的掩映下，让人以为自己置身于明国时期。
门口站在六个穿着黑色蕾丝边旗袍的美女，身高都在一米六五以上，身材堪比t台上的模特，那一张张俏丽的小脸笑容清浅。
“霍少，您来了！”
一个身穿暗底绣花紫色旗袍的美女，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的年纪，长发挽成一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白皙而修长的颈脖。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清脆如黄莺般。
相比于这位美女的热情，霍晏锦显得格外冷漠，只是淡淡地“嗯”一声。
苏晩并不在意霍晏锦的态度，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只是，当她看向陆子衿的时候，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陆子衿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来苏晩对霍晏锦的小心思。
“霍少，我亲自领您过去，您的另外三位朋友已经到了，我一会儿就让他们上菜。”
苏晩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