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谁都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知道的，我们班上有个叫子萱的小朋友，她妈咪给她生了一个弟弟，自从她有个这个弟弟之后，她妈咪就没有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顿了顿，小菲菲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她妈咪都已经很久没有接送她去幼儿园了，而且她自己也说，她妈咪更喜欢她的小弟弟。”
呃，陆子衿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错愕地望着小菲菲。
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她一直想的是，她绝对不会因为有了老二就忽略了老大的感受，她会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菲菲，你要相信妈咪，妈咪一定不会那样的。”
想了想，她又继续说道：“如果妈咪忽略了菲菲的感觉，那一定是妈咪因为太累了没有注意到，所以菲菲一定要时常提醒妈咪，这样的话，妈咪就再也不会忘记了。”
小菲菲立刻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软乎乎的双手轻轻地抱着她，轻声说道：“妈咪，你真好，我爱你！我也会很爱弟弟的。”
“菲菲，弟弟也同样会爱你的。”
……
对于小菲菲突然表现出来的小情绪，陆子衿孩特意打电话给霍晏锦，跟他把小菲菲的异样告诉了他。
霍晏锦接到陆子衿的电话的时候，他在医院里，确切地说他在肖琬的病床边上。
肖琬的主治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完全稳定了，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植皮手术。
唯一不太好的，肖琬的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她第一次拆掉头上的纱布之后。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毁容后的丑陋容貌，她立刻竭嘶底里地尖叫，将洗手间的镜子打碎了。
那些飞溅起的碎玻璃渣划破了她脸上的皮肤，立刻就色渗出鲜红色的血液来，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
同时，她拼命地用手指抓着自己的脸，那些刚生出来的娇嫩的皮肤，却比她圆润的指甲抓烂了，空气里那一股难闻的血腥味道越发浓郁起来。
后来是护士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这才安静了下来。
看着病床上因为镇定剂的作用昏睡过去的肖琬，霍晏锦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的这一张脸跟以前简直就是魔鬼与天使的区别，如果有人在大晚上的撞见她，肯定会把她当成鬼的。
脸上的疤痕难看的厉害，皱皱巴巴的，颈脖上很大一块皮肤粘合在一起。
还有她的鼻子，鼻尖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两个黑色的孔洞。
霍晏锦敛了敛眸色，如果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那肯定是假的。不管这么样，他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曾经是他心头的一颗朱砂，只是后来的时候被他亲手剜掉了。
“霍先生，这个植皮手术的时间会很长，对患者的心理素质要求很高，作为患者的家属，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抽出点时间陪陪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来自亲人的陪伴和安慰。”
“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抽时间过来的。”
“还有就是患者的情绪，她不能总依靠镇定剂，要是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们做医生的也很难帮到她。”
……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躺在病床上昏睡的肖琬，和坐在病床边上沉默的霍晏锦。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对这样的肖琬，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没多一会儿，肖琬又醒了过来，只不过她精神劲儿很差，她有气无力地瞧了一眼那一张俊美如斯的脸庞，然后自嘲地勾了勾被浓硫酸腐蚀过的唇角，艰难地说道：“阿锦，你是不是可怜我？”
她的声音沙哑而干枯，落进耳中，就像是八九十岁老人的声音一样。
看到突然醒过来的肖琬没有大吵大闹，霍晏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肖琬，你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你依旧可以活得跟以前一样。”
“呵呵！是吗？阿锦，你是在安慰我，对吗”
肖琬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用她自己以前的话来说，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是做了坏事，也是会被大众所原谅的，可是，一个长得难看甚至是丑陋的女孩子，就算是做了善事，别人也未必会相信她。
现在的肖琬就是后面那一种情况。
她现在算得上是丑女，晚上被走夜路的人碰到了，肯定会把她当成是鬼的，那模样就连她自己时间到了多会觉得害怕。
不等霍晏锦开口，肖琬就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就算你不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阿锦，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变得像以前一样了。”
“你别这么悲观，现在的科学技术这么发达，可以做植皮手术，等植皮手术成功之后，就去做整容手术。”
霍晏锦皱了皱眉，依旧柔声安慰她。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的肖琬脆弱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只要一不小心，她就有可能会摔碎。
“这个过程肯定需要很长时间吧！就算是恢复的再好，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阿锦，我知道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去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肖琬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当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貌的那一刻，她恨不得从窗户口跳下去，都这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一辈子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吗？一辈子都不出去见人吗？如果真的要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呢！
霍晏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养着，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就行。”说着，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见他马上要离开，肖琬顿时就有些着急，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他，却抓落了空。
“阿锦，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公司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我现在必须赶过去，等明天我再来医院看你吧！”
霍晏锦淡淡地说道。
肖琬抿抿唇，很努力地扯出一丝微笑，尽管她如今的笑容惨不忍睹，但她依旧想要让他看到她的笑容。
“好，那我等你。”
“嗯。”
……
霍晏锦从病房里走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身影就躲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他刚一离开，张罗元后脚就进了病房。
张罗元又探出头多瞧了一眼霍晏锦，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他这个女儿竟然这么喜欢她！当初还帮他挡了一刀，不过，肖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那一刀，她怎么可能跟海滨市赫赫有名的霍家联系在一起。
只可惜啊！这臭丫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当初要是聪明一点嫁入霍家，说不定现在就是身家过亿的少奶奶了。
哪跟现在似的，混的也太惨了。
原本想要睡着的肖琬听到脚步声，她只当是霍晏锦去而又回，那张布满了疤痕的脸庞立刻露出一抹微笑。
天知道，当张罗元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个诡异的笑容，他差一点就吓得叫了起来。
“这，这……”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丑得无法形容的病患，竟然是他的女儿。
肖琬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张罗元，这个人，她的亲生父母，简直就是她的噩梦一般的存在。
天底下哪有人那样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吧！
“琬琬，你不认得爸爸了？”
张罗元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很平稳，尤其是不能露出一定点的恐惧和厌恶。尽管他差一点就反胃了。
肖琬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会忘记呢？只是，你找我做什么？我们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自从那一年夏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因为他拿着一大笔的赎金离开了。
听肖琬这么一说，张罗元心里顿时有气，脸上却丝毫都没有流露出来什么。他只是凄苦地说道：“琬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好歹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要不是因为我，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你？”
“我真希望当初你们没有把我生下来！”
肖琬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恨张罗元，也恨那个她从未蒙面的母亲，如果不是他们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她也就不用受那么多折磨。
张罗元顿时一愣，这好像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走啊！不行！一定得先拿到钱再说。
“琬琬，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一笔钱，只要我拿到这一笔钱，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心里很清楚，肖琬不仅讨厌他，而且恨他。
肖琬突然就笑了，布满了褶皱的脸上就像事干枯的松树皮，难看得厉害，简直不忍直视。
“想要我给你一笔钱？你觉得我会给你吗？张罗元，上次那一笔那么多，难道你这么快就用完了吗？那一大笔钱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一辈子的。”
一千万！那一次，他狮子大张口朝霍家要了一千万。
“才一千万而已，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肯定早就用完了。琬琬，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你要是不给我一笔钱的话，我肯定就会不小心把当你的事情说出口。”
停顿了一下，张罗元很无耻地笑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要是让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守在你身边吗？”
“琬琬，人家又不是傻子，说不定他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呢！所以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气话了，好好想一想，有多少钱你就给我多少钱，你爸爸我也不贪心，只要后半辈子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话里话外全都透着威胁。
她要是不同意他的话，他就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霍晏锦。
肖琬心里很清楚，要是当年的事情被曝光出来，霍晏锦肯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甚至会一直后悔当初跟她在一起，说不定他还会觉得恶心，因为她一直都在欺骗他，除了她爱他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