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现在的事实是，农机厂就是个烂摊子，你爸手里的股份一文不值。”陈猛说。


    “老展说，农机厂是咱们省改制试点单位，上面儿绝不允许失败，因此一定会找人接手，庞闻天不就是找到了你。”展露儿说


    “那只是他臆测，改制失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农机场不过是一千来个工人的小厂子，省里之所以拿它做试点，就是因为失败了，损失不大。”陈猛说道。


    “那庞闻天为什么找你？”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农机厂就像一个癌症病人，庞闻天就像是家属，肯定要想办法尽力去挽救，实在救不活，那只能看着它死掉，明白吗？”陈猛摇头无语。


    “可老展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屁的道理，他这是完全陷入了思维误区，自以为是的想法。他完全抛开了事实不谈，去讨论有价无市的伪命题。”


    陈猛感觉在对牛弹琴一样，“我给你打个比方，就好比有人手上有一套房，按照房价高峰期，他这个房子价值上百万。


    所以他就认为，自己手里握着上百万的资产。


    可房价暴跌，房子交易不出去，无人问津。


    这些事实他看不到，跟所有人说，他的房子就值上百万，少一分就不卖。”


    现在你明白了吗？


    陈猛问。


    “好像有道理，可农机厂跟房子不一样，你说上面允许它改制失败，但是现在庞闻天不是还在尽力抢救？”


    展露儿似乎不信陈猛的判断。


    “你不信是吧，那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实的情况。”


    陈猛掏出大哥大，打给了庞闻天，故意发脾气道，“好你个庞闻天，我明明已经跟你商量好了方案，你还撺掇马国邦，去忽悠展建国和穆青，我告诉你，农机场我不接了…”


    “等等，你小子怎么出尔反？你要是对条件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庞闻天急了。


    “没什么好商量的，无论开什么条件，我都不接了，你另请高明吧。”陈猛说。


    “我上哪儿另请高明去？现在的农机厂，就跟瘟神一样，人见人躲…小子，这样吧，只要你愿意接，两千万也不要了，另外再给你免两年的税收，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安置工人。”庞闻天说。


    “你说没用啊，现在展建国一口咬定，他手里的股份价值不菲，我给他7000万都不满意。”陈猛淡淡道。


    “哼，他还不满意，要不是看在国邦和你的面子上，他现在早在监狱里面蹲着了。”庞闻天冷哼。


    “别，千万别给我面子，无论你说的天花乱坠，农机厂我都不接了…”


    陈猛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切。


    展露儿都听的一清二楚。


    “现在明白了吗，如果农机厂真的像你爸说的那样，不管怎么样都很值钱，庞闻天会不要钱，甚至免除税收的方法，也要求我接手…”陈猛冷笑。


    展露儿沉默了。


    陈猛也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出了别墅，为了这点破事，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如果展露儿还是不听，他也就管不着了。


    之所以现在还愿意跟他她啰嗦，实在是不想看到展建国锒铛入狱。


    他在院子里舒展筋骨，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了展露儿的争吵声。


    很显然。


    展建国依旧不肯妥协。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给你机会了…”


    陈猛喃喃，掏出大哥大打了出去。


    ……


    农机厂。


    三天时间已过。


    上面还没有给交代。


    工人们等不及了。


    再次围在了办公楼前，把楼里的桌椅，全部搬了出来。


    堆成了一座小山。


    浇上汽油，要点。


    驻守的工作组见情况不妙，立刻给庞闻天打电话。


    “什么？一定要稳住局面，我马上到。”


    庞闻天脸色巨变。


    今天是第四天。


    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本来陈小子答应了的，现在又反悔了。


    庞闻天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想什么新方案，直接答应了陈小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国邦，立刻让人把展建国给带到农机厂，现在只有他出面才能平息工人的怒火。”庞闻天吩咐道。


    “好。”


    马国邦点点头。


    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了，能帮穆青的已经尽力了。


    奈何，陈猛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


    这要是换成别人，又是帮自己老丈人，还能讨好庞闻天，早就答应了。


    叹息一声。


    抓起电话下了命令。


    仅仅用了十几分钟。


    庞闻天就赶到了农机厂，看着群情激愤，举着火把随时准备点火的工人，庞闻天硬着头皮上前，用高音喇叭喊着，“工人兄弟们，千万别冲动，我们已经抓住了展建国，而且拿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人群中。


    忽然有个老妇女，冲庞闻天砸来一个鸡蛋。


    那叫一个奇准无比。


    啪！！


    黄灿灿的蛋液，挂了庞闻天一脸，把他给砸懵逼了。


    在权力场上，也20年了，还是第一次被老百姓砸鸡蛋。


    顿时，脸上火辣辣。


    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立刻上前扭住老妇女。


    这可好。


    瞬间像是捅了马蜂窝。


    “放开她。”


    工人们暴躁起来，反过来围住了警察。


    双方开始互相推搡。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激烈。


    庞闻天连忙喊道，“住手，放开她。”


    警察只得放开了老妇女。


    “大伙儿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但是我希望大伙不要冲动。”庞闻天擦了一把脸上的鸡蛋液。


    呸！！


    骗子。


    说好的三天，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们肯定跟姓金的和姓展的是蛇鼠一窝。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不然就点楼。


    大伙儿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听，必须要见到真正的解决办法。


    工人们指着庞闻天，破口大骂。


    甚至有人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了呢是把庞闻天给骂的脸红脖子粗，“工人兄弟们请放心，展建国已经在来的路上，等他到了，咱们现场协商，必须让他拿出解决方案，你们看如何？”


    “行，咱们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今天不给个解决办法，你也别想走了。”


    工人们指着庞闻天怒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又过了半小时。


    一辆警车开了进来。


    “还真是展建国…”


    工人们瞬间围了上去，拍打着车玻璃，“展建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