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后宫女子犯错，甚至希望她们犯错，这样，就有理由，将这些让人厌恶的女子清理了。


    可皇帝拿了太医院调查结果，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皇帝想过很多嫔妃参与其中，但独独没想到会有这个人。


    怎么会有她。


    有任何人，即便有姜嫔本人参与其中，也不该有她。


    怎么会呢？


    皇帝掐了掐眉心，合上了纸张，面色沉沉，他坐在椅子上，犹如木雕菩萨，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皇帝开口道：“去凤仪殿。”


    走到一半的时候，能看到凤仪殿宫角之时，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心里涌上了一股恐惧。


    莫名的恐惧，只觉得凤仪殿都变得陌生起来。


    更恐惧面对陌生的皇后。


    怎么会是皇后？


    若是皇后跟他说，她不喜欢姜嫔，甚至是想要姜嫔死，皇帝都不会生气。


    但皇帝想不到的是，皇后用的是这样的手段。


    皇帝停住了，一大群人都静默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多久，皇帝迈动了脚步，还是走进了凤仪殿。


    皇后笑吟吟迎上来的时候，感受到皇帝低迷的气氛，脸色看起来很差。


    她放柔了声音道：“陛下，怎么了？”


    皇帝坐下来，盯着皇后看，将皇后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摸了摸脸，忍不住道：“陛下，怎么了。”


    皇帝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压力非常大。


    皇后不是不知道皇帝正在调查太医院的事情，顺便整顿了一下太医院。


    皇后自认为没有参与其中，即便是下面人去做了，不过是去说了一句话而已。


    太医院会不会照做，不知道。


    可是看皇帝的样子，莫不是调查到她的身上来。


    皇后告诉自己，不用心虚，可指尖忍不住颤了颤。


    陛下，陛下现在怎么想的？


    他失望么？


    皇后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吩咐下面人去做这件事了。


    皇帝开口道：“你讨厌姜嫔么？”


    皇后笑了笑，不过很僵硬，“没有。”


    皇帝：“那为何你想让她死，你可以告诉朕，何须自己亲手去做。”


    皇后抿了抿嘴角，显得有些倔强，反驳道：“臣妾并未亲手做。”


    皇帝笑了，“你的属臣做的事情，就是你做的。”


    “梓潼，你怎么做这种事情？”


    皇后看向他，指甲陷入了掌心，有些刺痛，“那么陛下，你是为了姜嫔来质问臣妾么？”


    皇帝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很生气，“朕不是为了姜嫔，而是不想你这样。”


    “若是宫里其他人做这事，朕一早就将人杀了，可这是你，朕在这里好声好气说话，跟你沟通，可你呢？”


    皇帝失望的是皇后，为了不值得的人，脏了自己的手，也会变得和后宫其他野心又残暴的女子一般。


    他一颗拳拳之心，都是为了皇后。


    可在皇后听来，皇帝就是在指责她，不该做这样，不该做那样，可是，皇帝想过，她为何这么做么？


    皇帝抬举姜嫔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和恐惧，可曾想过，她会难受……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在指责她的行为。


    现在更是为了姜嫔的事情，来指责她。


    姜嫔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皇后直视皇帝：“陛下要为姜嫔讨公道么？”


    皇帝一股气直冲脑门，眼前都是血红一片了，气的。


    他瞠目结舌看着皇后，匪夷所思道：“你觉得朕是为了姜嫔来的？”


    皇后淡漠道：“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在说姜嫔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姜嫔。”


    “陛下，你变心了么，你更喜欢姜嫔么？”


    变心了！


    皇帝都气笑了，真的笑了，“朕变心了，朕变心了？”


    皇后点头，“对，变心了。”


    变心从无法忍受，无法包容开始。


    将包容心给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就像当初一样爱我，抬举我，现在变成了姜嫔。


    帝后之间的龃龉，突然就生了出来，一个姜嫔，让他们的关系陡然直下。


    变得这么糟糕了。


    皇后只觉得，当初陛下为她遣散后宫的事情，似乎才没过去多久，可现在却已经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质问她。


    怎么能变得这么快，这么快……


    皇后不明白，也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要承受这些，也不甘心皇帝变了，又想让皇帝回到以前。


    皇帝掐了掐眉心，万般心绪在心间，却是无法诉说，皇后指责他变了心，可皇后不也变了吗？


    皇帝声音有些无奈道：“朕从未想过抬举姜嫔，姜嫔的避孕汤药都没停。“


    “一个嫔妃，没有孩子，在后宫能有什么未来，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还有孩子傍身，你怎么会和她相比？”


    皇帝给了皇后多少殊荣，多少独宠，多少独特，可皇后还在计较一个嫔妃，甚至出手，玉器打老鼠，皇后何必呢。


    何必呢，何必呢！


    皇帝想不明白。


    或许，皇后想要的是，他只有她一个女子。


    或许是之前遣散后宫的事情，给了皇后期望，很高的期望。


    现在，他宠幸一下其他的妃嫔，皇后就受不了了。


    皇帝直接问道：“你不愿意我宠幸姜嫔么？”


    皇后扭过头去，“臣妾并未如此想。”


    皇帝：“那你为何这么做？”


    他守护着皇后，让皇后在宫里快乐纯净生活，而不是像后宫里其他女子一般。


    可皇后怎么就自甘下贱了，怎么降低身份跟姜嫔斗呢。


    有什么可斗的。


    皇后沉默了。


    【难道有些话要说出来，说爱，可又去宠幸其他女人，这就是爱？】


    皇帝听到这心声，愣了一下，问道：“你要朕为你守身如玉？”


    皇后也是一愣，随即摇头，带着一些嘲讽有些叹息，“臣妾不敢有这些奢望，你是帝王，怎么能为一人守身如玉呢。”


    皇帝：……


    皇后也口是心非了。


    皇帝想了想道：“就像你说的，朕是帝王，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守身如玉，可你就否认了，朕曾经为你所做的。”


    皇帝独宠皇后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