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正是牛铁柱和马大脚结婚的大喜日子。


    这天，铁山湾热闹非凡。


    牛铁柱原先是村里光棍一个，没老没小，只有一间破屋。


    马大脚是村里的寡妇，以前男人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要是换以前，这两人也许就凑合着过了，不会搞这么大动静，领个证就完事儿。


    今时不同往日，牛铁柱的批发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手里攒了些钱，寻思着自己结婚怎么也得弄得风风光光，不能委屈了马大脚。


    牛家祖屋，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牛铁柱赚钱之后也没打算把祖屋翻新，因为要结婚，就弄了些红布红绸来装饰一通。


    屋子虽然简陋了些，不过却并不影响婚礼的热闹。


    今天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还不少，像李少安和沈春兰都是已经在外面混出了头的，还有黄春桃和丈夫朱金也是在外面跟着牛铁柱学做批发生意的，还有村委的人也都前来道贺。


    牛铁柱穿着一身红袍子，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打扮得喜气洋洋，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来路的方向。


    忽然听到炮竹声响，接着是唢呐齐鸣，一顶大红花轿出现在众人眼中。


    见新娘子快要来了，宾客们全都围了上去，想要看看今天马大脚到底打扮得有多漂亮。


    看新娘子这事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村里那帮小屁孩还没等轿子过门，全都凑了上去，想要找机会掀开帘子，瞧瞧里面的样子。


    等到轿子过门，轿帘挑开，戴着红头巾的马大脚从里面走出来，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拜堂了，拜堂了！”


    牛铁柱和马大脚被推到堂屋中央。


    见到这么多人，李少安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了牛铁柱的荒唐要求，心里生出一丝退意，想要临阵脱逃。


    可还没等迈开脚，就被牛铁柱亲自带着人给捉了，老老实实按在座椅上。


    周围的宾客见到这一幕，笑得更加开怀，向来知道这牛铁柱办事儿没谱，可也没想到能荒唐到这种程度，居然把李少安给拉来拜堂。


    沈春兰站在下面，看着椅子上的李少安，眼神中满是可怜之意。


    李少安更是哭笑不得，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悔不该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了牛铁柱这厮。


    最后，这高堂也拜了，李少安这才从椅子上起开，可总觉得每个村民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被人拜的感觉怎么样？”沈春兰憋着笑，在李少安耳边轻声说道。


    “我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儿了……”李少安想哭的心都有了。


    拜完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接下来就是牛铁柱揭开马大脚的头巾。


    头巾掀开的刹那，大家伙儿先是发出一声低呼，随即鼓起掌来，嘴里不停叫好。


    牛铁柱看着马大脚的模样，更是眼神都直了，平时见惯了马大脚没化妆的样子，今天抹了点粉，打了腮红，涂了口红，这魅力立马就上来了。


    “大脚，好看，真好看！”牛铁柱痴痴道。


    “看你个头，都说了随便搞搞就好，你倒好非要整这么一出，不嫌臊得慌。”马大脚脸色通红，不知是喜还是气。


    “这有什么好臊的，我牛铁柱就不是个低调的人，既然咱俩要结婚，那就得安排得热热闹闹，搞得全铁山湾都知道。”牛铁柱把马大脚抱在怀里，乐呵呵道：“以后你就是我牛铁柱的女人了，晓得了没？”


    “要死啊你，脸皮比城墙还厚。”马大脚羞愤地在牛铁柱胸口给了几拳。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底下看热闹的乡亲们开始起哄。


    牛铁柱笑得俩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噘着嘴就朝马大脚凑了过去。


    人群里，李松林和李松树兄弟俩无比期待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眼看就要亲上，哥俩激动得脸都红了。


    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手挡在了两人眼前，关键时刻啥也没有看见，光听到大家的欢呼声了。


    “叔叔……”


    哥俩回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李少安。


    “小孩子不能看。”


    李少安笑得得意，刚才自己被人嘲笑，总算是在俩侄儿身上讨了点便宜回来。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接下来宾客们各自入席，享受着期待已久的满桌佳肴。


    酒席上，牛铁柱和马大脚一桌接着一桌地上来敬酒，人逢喜事，牛铁柱喝得红光满脸，心里头说不出的高兴。


    受到喜庆氛围的感染，李少安也端起酒杯喝了起来，随着米酒落肚，心中抑郁缱绻似乎大有消减。


    酒席过半，李少安喝得大醉，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的沈春兰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的李少安可不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在酒桌上看到他如此地嗜酒。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春兰知道不能再让李少安喝下去。


    “少安，差不多了，别喝了。”


    “没事，我还能喝。”


    “真的不能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让我喝……”


    酒精麻痹了大脑，让李少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几句之后嘴角一阵抽搐，竟然呜咽起来。


    沈春兰更是感到意外，从来没有见过李少安这样，当下不敢继续留在席间，赶紧让同桌的两个乡亲帮忙把李少安扶回家中。


    刚到李家门口，李少安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李少国和谭红霞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李家没有其他人。


    那两乡亲把李少安抬到床上，又看了沈春兰一眼，关心道：“沈妹子，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这儿有我就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沈春兰冲那两人道过谢，又送两人出门，赶紧去厨房烧热水，打来为李少安洗脸擦手。


    看到李少安皱眉难受的样子，沈春兰不禁心疼，也不知道李少安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拧了一把热毛巾，替他敷在额头，正要再去厨房换盆热水，忽然被李少安拉住了手。


    沈春兰心脏怦然一跳，脸色不禁泛红，奋力地想要抽出手。


    “雪梅，别走。”


    “少安，我是嫂子啊！”


    还没说完，忽然被李少安就势一把拉了过去，正好倒在他身上。


    感受到李少安跳动的胸膛，沈春兰吓得脸色通红，忙不迭挣扎起身，赶紧从李少安身上起来，快步离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