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张燕归顺


    张绣呵呵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但含着嘲讽的意味，清晰传出张燕的耳中。


    张燕咬着牙，道：“张绣，你笑什么？”


    张绣正色道：“本官笑的是，你张燕明明是一个慈父，你张燕明明想要给儿子一个更好的环境。可是，却为了自己的那点权势，不愿意给儿子一个好的出身。你看似喜欢儿子，看似要为了儿子考虑，终究，还是自私自利的人，枉为人父！”


    “不是！”


    张燕昂着头，掷地有声道：“我张燕，愿意给方儿一切。”


    任邛看在眼中，皱起眉头。


    他察觉到了张绣的厉害，张绣竟是清晰判断出张燕的弱点，然后藉此进行突破。不过任邛没有开口，他静静坐在下方，静观事态的发展。


    毕竟，张燕本就没有和张绣争雄的心思。只是要试一试张绣，看张绣如何说？


    张绣扫了任邛一眼，他清楚任邛应该是看破了他的话术，但任邛没有点破。而张燕是人在局中，所以受到张绣的影响。


    张绣继续道：“既然张统领愿意给儿子一个更好的出路，为什么还要留在黑山呢？难道，你要让你的儿子，也背上贼匪的名号吗？”


    张燕道：“我是没有出路，找不到办法。”


    “我有！”


    张绣眼神锐利，道：“只要张统领愿意归顺我张绣，不管是你麾下的士兵，亦或是你的儿子，我都能安顿好。”


    张燕一听到这话，忽然就警醒了过来。


    看向张绣，有些愕然。


    这就转到招降他了？


    张燕心中很清楚，张绣来到黑山上，不是图谋什么结盟，而是要招降他。


    不论是袁绍，亦或是曹操，曾经都派遣了使节，意图招揽张燕，让张燕走出黑山。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张燕拒绝。


    张燕和张绣交谈，感觉还没说什么，忽然间，张绣就转到招降他的事情上，而且这转换毫无违和感，还是和他儿子有关的。


    张燕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张太尉，要如何给方儿一个更好的出路？”


    张绣道：“两个方面。”


    张燕道：“哪两个方面？”


    张绣回答道：“第一，是给予孩子最好的读书环境。”


    “天下间，乱世之中，武将争雄厮杀，可以扬名立万。但真正的猛将，毕竟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人，都难成大器。”


    “你儿子要有一个好的出路，最好的办法，还是读书。”


    “七八岁的孩童，正该读书。”


    “本官下辖的长安，请了当朝的重臣名士杨彪。他已经到了长安，正修建长安书院。不久后，就会招收弟子，以教授士子。”


    张绣道：“只要张统领归顺我，那么你的儿子，便可以进入长安书院。”


    “料想，张统领应该是知道杨彪的。除此外，还有司马防这等名士在。甚至于我的老师荆州庞德公、我的岳丈黄承彦，也会进入书院。”


    “可以说，书院中尽皆名士。”


    “那都是学问精深的人。”


    “只要你的儿子进入了书院中，在诸多大儒名士的教导下，将来他自书院中毕业，就算天资愚钝，也能有所成就。”


    张绣侃侃而谈，道：“这是我提及的第一个方面。”


    呼！


    张燕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张方是他的命根子。


    张燕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最好的，都给张方，让张方能好好的长大。


    作为一个普通人出身的，张燕虽说识字，但他出身不好，没有遇到过名师。他清楚杨彪、司马防等人，都是天下的名士。


    能追随这些人学习，那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


    张燕也是愿意。


    张燕心中已经意动，他继续道：“第二呢？”


    张绣正色道：“第二，便是张统领你这里了。孩子的学习，是孩子本身的事情。可是，如果父母能提供更好的环境和背景，自是更好的。”


    “张统领武艺不错，也能带兵打仗。”


    “你归顺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争取能够为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


    “譬如，同样的天资，你儿子和别人的儿子，都在同一个条件下。你自身的官爵高，家境好，自是能帮到儿子许多。”


    张绣侃侃而谈，道：“可是，你如今在黑山中，那实在是难以帮到你儿子。唯有走出黑山，光明正大作为朝廷官员，才是最合适的。”


    “这事儿，搁在本官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天下间，无数的诸侯自领官职，占据一方，是自己任命自己，自以为了不起。”


    “那都是自欺欺人。”


    “没有朝廷的任命，都是不合律法的，不被天下人认可。本官为什么要亲赴许都，就是为了得到朝廷的认可，得到朝廷的任命。”


    张绣说道：“我如今，担任大汉太尉，由朝廷任命，谁敢置喙什么？”


    张燕听完，心中活泛起来。


    此前他虽说想给儿子最好的条件，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也没有找到什么机会，更没有什么明确的思路。


    张绣却不同。


    不需要张燕思考，张绣给出了张燕接下来的路。


    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张燕眼眸眯了起来，说道：“你嘴上说得如此好听，万一反悔呢？”


    张绣心中笑了。


    事情成了。


    当张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同意归顺，只是还欠缺最后的一把火而已。


    张绣正色道：“说句不中听的，为了对付你张燕，就丢掉我张绣的名声，那不值得。我张绣言出必行，从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诺言的事情。”


    “我麾下的大将甘宁，是贼匪出身，人称锦帆贼。如今，甘宁执掌烈虎军，乃是军中最重要的将领之一。”


    “甘宁我能容下，焉能容不下你？”


    张绣说道：“更何况，涉及到十数万的黑山百姓。如果本官出尔反尔，如何取信于百姓，让百姓能在我治下安居乐业。”


    “当然，前提是你遵纪守法。”


    “如果你归顺后，自以为是，视律法为儿戏，肆意挑战本官的底线。那么，本官必定要惩办你，不可能视若无睹。”


    张绣说道：“这，是本官的态度。”


    张燕深吸口气，心中已经有了权衡，更是有了主意。


    不过，张燕却道：“如果我归顺你，那么，你如何安置我，如何安置这黑山中的黑山军，再如何安置黑山中的十数万百姓？”


    这是张燕担心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人。


    他代表了黑山中的十数万百姓，虽说太行山脉中，其余的常山、中山、上党等地，还有其余的黑山军盘踞，但那都不是张燕能管辖的，虽说同属一脉，但张燕管不了。


    张燕管辖的，仅仅是隶属于荡阴县境内的黑山军。


    他要为这些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