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争辩


    不论是程昱，亦或是荀彧，脸上都是神情肃然。


    败了！


    曹操的大军败了。


    八万大军，十不存一，可谓是一败涂地。这样的损失，近乎于是无法承受的，甚至整个魏国，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动荡。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道：“既然殿下已然下令退往泰山郡，甚至于殿下本身，都已经往泰山郡去，那么我们如今，也就不可再逗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退往泰山郡。”


    对曹操的命令，程昱就是两个字……服从！


    更何况如今，只能撤退。


    荀彧却没有说话。


    他正襟危坐，手搭在膝盖上，神情凝重，一副沉思的样子。


    程昱继续道：“既然要撤退，必须尽快安排。因为东郡方面，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撤退，那就不是一个两个人撤退，会有无数的家眷一起撤退，会有无数的粮食、钱财撤退，这是最耗费时间和精神的。”


    顿了顿，程昱继续道：“今天之内，把一切安排下去。明日午时，吃过午饭后，我们便立刻撤退。如此，才不受影响。否则等张绣的大军抵达，我们再撤退，那就是狼狈的逃窜，什么都带不走。”


    荀彧道：“不管天子吗？”


    程昱沉声说道：“文若，如今殿下大败，局势不利，还管得了天子吗？或者说，在当今的局势下，还要带着天子，是想给自己添堵吗？”


    “唉……”


    荀彧心中叹息一声。


    曹昂说道：“仲德公，荀先生有意带上天子，那就遵从荀先生的意见。料想父王来处理，也会遵从荀先生的意见。”


    “因为荀先生，是父王最倚重的心腹。”


    “父王曾说，他在外东征西讨，四处征战，从不担心后方，这是荀先生的功劳。荀先生对父王来说，是萧何一般的人。”


    曹昂眼眸深邃，说道：“所以我宁愿带上刘协，也不会令荀先生难堪。”


    程昱道：“世子，不可啊！”


    对于曹昂的决定，程昱直接就开口反驳。


    荀彧心中叹息一声，道：“世子不必因为我，而违背殿下的命令。世子的好意，荀彧心领。不过正如仲德公所言，的确不带上天子最合适。留下天子，把天子交给张绣，至少张绣会耗费一些心思。再者如今要撤离，带上天子多有不便。”


    曹昂道：“荀先生，你可考虑好了。”


    荀彧道：“我考虑好了。”


    曹昂正色道：“既如此，就请仲德公和荀先生一起，主持撤离的事情。一天时间，我们要全部安排妥当。”


    “喏！”


    程昱和荀彧闻言，齐齐应下，然后匆匆去安排。短短一个时辰，即将撤离的消息，便已经在整个许都传播开来。


    无数的人，知道了前线兵败的消息。董承知道了消息后，便径直往宫中去，见到刘协后，快速禀报了情况，又道：“陛下，曹操如今要离开许都，往泰山郡去。程昱、荀彧等人，已经开始下令，调集粮草、钱财等，要在明日离开许都。”


    刘协说道：“对我们，曹操可有安排？”


    “没有！”


    董承摇头回答。


    刘协道：“莫非曹操这一次，是准备单独离开，而不管我们吗？”


    “应该是这样！”


    董承点头道：“毕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极可能曹操这一次，是不会管我们的，但凡事隶属于陛下的人，都不会离开。”


    刘协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董承，你说曹操要带人撤退，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我们是否采取行动，阻拦曹操撤走。”


    “不能！”


    董承摇了摇头，正色道：“在这时候阻拦曹操的军队，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报！”


    就在此时，有内侍进入，禀报道：“陛下，伏完、伏德等人求见。”


    “宣！”


    刘协吩咐一声。


    随着侍从去下令，不多时，伏完、伏德，以及其余的一些朝臣进入。此前曹操曾数次屠戮朝中忠于刘协的官员，虽说屠戮了一批又一批，伏德自始至终，都藏在幕后。


    所以才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不至于陷入险境。


    一众人行礼后，伏德率先道：“陛下，曹操的人正快速收拾钱财、粮食等。他们明显是因为曹操落败了，要带走所有的粮食和钱财。这件事，卑职坚决认为，不能任由他们完成。”


    刘协说道：“伏卿打算怎么做？”


    伏德正色道：“如果正面交锋，倒也是极难的。但他们是明天撤退，所以我们大可以在明天他们撤退时，安排人阻拦，制造事端，拖延时间。”


    顿了顿，伏德继续道：“对我们来说，拖延了曹操撤退的时间，曹操就多一分危险，甚至是致命的。所以臣建议，暗中谋划，明日安排人制造混乱。”


    “陛下不可！”


    伏完瞪伏德一眼，正色道：“陛下啊，如今的局势相当微妙。这时候采取行动，就等于往枪口上撞过去。一旦惹怒曹家的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儿子的建议，伏完是不赞同的。


    董承也道：“陛下，臣赞同伏国丈的建议，不能轻举妄动。擅自行动，一旦撞到了曹昂的手中，就等于自己送上门去找死。这是极为不妥当的，请陛下三思。”


    刘协内心思考着。


    打心底，他是想行动的，如果任由曹昂、程昱带着人撤退，他却是不甘心的。


    刘协依旧认为，这天下是他的天下。


    这是汉家天下。


    刘协深吸口气，再度看向伏德，却见伏德再度站出来，脸上神情肃然，郑重道：“父亲、董将军，从一开始，你们两人一贯是坚持自保，我都没说什么。”


    “事实上原本的董将军，倒也是有些血性的。”


    “但到后来，见到曹操的屠刀后，董将军也被吓怕了。到如今，你和家父一样，畏畏缩缩，怕这怕那，如果始终都这样，陛下能揽权吗？”


    “不可能的！”


    “陛下想掌权，天下不可能掉下馅饼来。这个时候，如果不抓取一些粮食，不抓取一些钱财，那么陛下的身边，依旧是无权无兵。”


    伏德言辞犀利，说道：“所以臣认为，要有所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就必须铤而走险。如果不采取行动，就等于坐着等死。”


    “孽障！”


    伏完听到后，呵斥一声。


    值此之时，以伏完的秉性，他认为这是极为危险的。这时候撞上去，等于是找死。所以，伏完坚决不同意采取行动的。


    董承道：“伏德啊，我清楚你的报国之心。但想报国，首要的一个前提，那就是能活下来。如果无法活下来，那也是找死。”


    伏德大袖一拂，道：“陛下、诸公，想扭转颓废的势头，如果单单是靠你们这样，一味的畏首畏尾，什么事情都做不成。陛下，请三思。”


    “陛下，请三思！”


    人群中，再度有官员开口。


    这是站在伏德一边的，是认同要采取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