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谁都没想到，沈柒和苏温婉的合奏最后竟是意外的默契。
全程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不和谐的地方，甚至是一遍完成，完美得就像两人之前已经在一起练习过无数次了。
林书瑶全程都在录像，但其实只要看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就会发现，她主要拍的只有苏温婉一个人，偶尔会有沈柒的画面，但不多。
而江柠则是坐在角落安静的听着，手机虽然开着录音，但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沈柒抱着吉他朝她走过来时，她还反应了两秒，才连忙关掉了录音。
沈柒垂了下眼，她大概是看出了江柠的不对劲，但却想当然的认为后者是在因为奖学金的事情而烦恼。
所以在拒绝了苏温婉和林书瑶邀请她们去吃饭的好意后，沈柒便是直接点了个外卖，和江柠一起回了宿舍。
因为这学期放假比较早，所以学校干脆就取消了元旦联欢晚会。
此时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大部分同学都在家长会结束后直接回家了。
沈柒一只手牵着江柠，然后用另一只手试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后者疑惑地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沈柒半开玩笑道，“没什么，就是确定下你魂儿到底还在不在你自己身上。”
话落，江柠却是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难道没发现，从我和苏温婉合奏完开始，你就基本没再说过话吗？”
说到这里，沈柒的神色忽然正经了一些，而后朝着江柠问道，“所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不会真就因为那点儿奖学金难过上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累，可能晚上做会儿题就好了。”江柠语气随意。
沈柒没有接话。
江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挺莫名其妙的？”
“怎么说？”
“就是心情时好时坏，连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沈柒偏了下头，却是不答反问道，“你确定你形容的这个人是你自己，而不是我吗？”
江柠一愣，旋即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眼底不禁重新染上了一抹笑意。
见状，沈柒无声的松了口气——
还能笑，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话虽如此，但沈柒却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江柠好几眼。
“是因为我调音的时候，不小心弹出来的那首歌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沈柒就好像是脑子开窍了一般，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顺嘴就给问了出来。
闻言，江柠夹菜的手一顿，抬头对上沈柒探寻的目光，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沈柒笑了笑，而后继续问道，“所以你是觉得自己不小心听见了我给心上人写的歌，然后不好意思了对么？”
江柠：“哎？”
沈柒靠在椅子上，一副“别装了，我早就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自信道，“难道不是么？我精心准备了一年多的情歌，你说听就听了，这要换成我，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江柠有些错愕，但看着沈柒满脸笃定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顺着她的话说道，“对，我就是觉得你写给心上人的歌，提前被我听见了，所以心里觉得很愧疚。”
话落，沈柒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不以为然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听就听了，反正……”
她的声音顿了顿，旋即自顾自的补充道，“反正我也不打算表白的时候再用那首了。”
“为什么？”江柠眨了眨眼睛，却是明知故问道。
她大概是知道原因的，但就想听听沈柒接下来要怎么说——
“因为我觉得高一时候的文笔有点儿太幼稚了，歌词写得也不怎么样，除了旋律还算凑合以外，根本就拿不出手。”
沈柒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自然，表面上几乎让人看不出一点儿撒谎的痕迹。
但江柠却很清楚她在口是心非。
明明沈柒就对自己的这首歌很满意，不然也不会把偷偷将录好的成品，存在手机里一年多，还不舍得删。
更何况那个歌词……
“其实我觉得那个歌词写得还挺好的，情真意切，我很喜欢。”
“你喜欢？”沈柒下意识地反问道。
江柠点点头，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闻言，沈柒的眼神明显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得意起来，但很快她就又警惕地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表情故作冷淡道，“不过就算是你喜欢也没用，毕竟又不是给你写的，所以你说了不算。”
“哦。”江柠随口应道，却是并没有揭穿她。
沈柒有些失落，见江柠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竟是莫名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天杀的，还有一年半！！
沈柒盯着面前的青菜，脑海中却是响起了两个小人疯狂吵架的声音——
一个说，“不是你还在等什么啊？！这里又没有外人，更何况情歌当事人都已经听到了，你不趁机表白，还更待何时啊？！”
但另一个却说，“千万不能表白！否则要是失败了，接下来的一年多，你们很可能就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会失败呢？！万一成功了呢？！一年半，沈柒，那可是一年半啊！你想想，要是你成功了，你们就能直接多谈一年半的恋爱啊！”
“那要是失败了呢？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现在表白被拒绝了，那之后每天的相处得有多尴尬啊？而且你能接受自己喜欢女生，不代表江柠就也能接受啊！”
耳边是一阵天人交战，场面混乱不堪。
最后沈柒咬着筷子，愣是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到底还是怂了。
不敢为了这一个微小的可能性，去赌江柠在那一刻对她的感情。
——她输不起。
至少现在的沈柒还承担不起表白被拒的后果。
“所以反正我都打算换新歌了，那这首被pass掉的旧版，你想听么？”
沈柒的眼里闪烁着期待，哪怕知道江柠大概率不会说“不想”，但却还是忐忑地问道。
后者迎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