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沈柒没再继续纠结曹晋和沈自山当年的那些恩怨，而是话锋一转，朝着杨辰问道，“那你之前从曹晋手机的分身系统里翻出来的那些聊天记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应该是真的。”
杨辰挠了挠头，“毕竟我爸昨晚说了那么多，但对分身系统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所以我猜他大概率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话落，杨辰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江柠的身上，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劝一劝沈柒道，“那个……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因为我爸的事情，对我也产生了怀疑。”
“但与其面临被欺骗的风险，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保持警惕，至少别给一些人伤害你的机会，不是么？”
闻言，沈柒能明显感觉到身旁江柠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沈柒垂了下眼，略微沉默了几秒后，便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没有必要。
…………
于是这顿早餐沈柒到底还是一口都没有吃，就和江柠一起离开了餐厅。
她叫了辆网约车，准备直接回学校。
站在路边，沈柒回头看了眼身侧默不作声的江柠，却是罕见地没有说话。
江柠大概也察觉到了沈柒的异常，所以上车之后，便是一直盯着窗外发呆。
直到肩膀蓦地一沉，她才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然后看着沈柒像往常那样，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我没有怀疑你。”
沈柒清冷的声音在江柠耳边响起，闷闷的，还带着些许沙哑的疲惫。
江柠浅浅地“嗯”了一声。
沈柒仰起头，对上江柠明显有些失落的眼神，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你别不信，我是真的没有怀疑你。”
“我知道，你不用再跟我强调一遍。”也不用自欺欺人。
后半句江柠没有说出口，她朝着沈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但眼里却是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柒见状瞬间就慌了，她连忙坐起身解释道，“不是你别哭啊，我刚刚之所以没有在杨辰面前替你说话，并不是因为我在怀疑你，而是因为我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什么？那张表格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是真的……”
江柠哽咽着别过头，她不想哭，但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柒解释，因为那张表格上的字迹确实是她的，可她分明就没有写过曹晋和张雅的名字。
只是这样空口无凭的解释，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沈柒又可能会相信？
“我相信你，江柠。”
沈柒轻轻地替江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旋即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鼻尖——
很凉。
于是沈柒低下头，将她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而后语气温柔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或者是给我看了什么，我都只相信你一个人。”
“至于那张表格……从你说不是你填的那一刻开始，杨辰的话我就一个字都没再信过，所以别难过了，好么？”
对上沈柒诚恳的目光，江柠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沈柒懵了。
她看着江柠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无声的在那里掉眼泪，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哄人？
毕竟去年也是这样，明明江柠当时就只是心情低落，结果却愣是被她哄得在雪地里哭了半个多小时。
沈柒有些无措，最后也顾不得出租车司机频频往后看的目光，侧身小心翼翼地把江柠抱在了怀里。
妈妈教她的，哄女孩子就是要抱一抱才能哄好。
泪水瞬间浸湿了沈柒胸前的那一片羽绒服，她轻轻地拍了拍江柠的后背，旋即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快到学校了，你要是再这样继续哭下去，待会儿风一吹就该头疼了。”
江柠推开了她，然后在沈柒关切的目光中，胡乱地抹了把眼泪。
后者从口袋里递给她一张纸，“擦擦，我觉得你一会儿回宿舍眼睛肯定要肿。”
江柠没有接话，但沈柒知道她心情应该是好起来了。
所以一下出租车，沈柒便是立刻就把江柠的帽子给她戴上，然后语气随意道，“刚刚都哭冒汗了，捂上点儿，不然容易脑袋疼。”
江柠低垂着头，一只手揣在自己羽绒服的兜里，另一手则是很自然地伸进了沈柒的衣服口袋，后者习惯性的就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江柠还是没有接话，沈柒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真不知道你这体温是什么情况，明明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么暖和，但白天却冷得跟个冰块似的。”
“觉得凉就不要捂了，我自己也能……”
江柠一边说，一边就要将手给抽回来，但沈柒却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然后不满道，“我又没说不给你捂，你怎么老是误会我的话？误会也就算了，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沈柒将头埋在羽绒服的帽子里，下巴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处的拉链，然后侧头看向江柠，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江柠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沈柒偏了下头，脑海中莫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表格上的那个名字会不会是曹晋找人仿写的？”
江柠一愣，旋即就看见沈柒低头给杨辰发去了一条微信——
【那个表格，照片发我。】
几乎是没过几秒，杨辰那边便是将图片给沈柒发了过来。
然后接着又发过来两条文字，但沈柒压根儿就没仔细看，也没回复。
她将这张照片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私家侦探，让他帮忙调查一下上面的笔迹有没有造假的可能。
而江柠则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好半天，脸上才终于扬起一抹笑容，语气调侃道，“是遗传吗？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你脑子可以反应得这么快？”
沈柒看了她一眼，却是不答反问道，“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