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字: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君临天下 > 谋中谋,琼林玉殿风波恶(一)

谋中谋,琼林玉殿风波恶(一)

    一切都那么无声无息。


    原来就有的隔阂便在这无声无息里越来越深。


    彼此雍容温和的微笑,如面具般牢牢吸附于他们的面容,再看不到一丝真心堕。


    她含辛茹苦替他养大了儿子,而他必定早早等候着儿子长大,长大后好告诉他,她不是他生母植。


    最终连她养大的孩子也和她越来越疏远,越来越生分。


    从锦王妃,到皇后,再到皇太后。


    就这么一辈子,荣华富贵,万民景仰。


    她一直想要的那个杏花飞舞里沉默独坐的盲眼公子,却仿佛从未得到。


    一辈子,想要的终是没有得到。


    甜糯的清粥愈发咽之不下。


    她自嘲地大笑,但那自觉再也不会落下的泪水,却成串成串地自眼角滚落,伴着呻吟般的呜咽。


    “我不甘心,不甘心呵……”


    ------------机关算尽太聪明---------------


    涵元殿大太监王达亲自将萧以靖引至螭蚊包金的高高门槛前,陪笑道:“太子,皇上在里边候着呢!”


    皇上自然是新皇,是他妹妹木槿的夫婿。


    萧以靖一身素服,眸光微暗,缓缓踏入涵元殿。


    他本是奉国主之命前来探病,可未至吴都,便听闻吴帝已然驾崩,探病便成了致祭。


    早闻得大行皇帝停灵于长秋殿,而涵元殿是寻常处置政务之所。若是寻常人家,亡者为大,当是叩拜致祭后方才与主家见礼叙话。但许思颜既已继位,先叩新皇以明君臣,亦合礼数。


    殿外阳光炙烈,乍入阴凉的殿内,萧以靖微微眯眼,才看清御案后那位与他年纪相若的年轻帝王。


    他身着粗麻所缝的衰服,束了苴麻腰绖,麻布所制的冠帽上扣着一圈三寸宽的双绞首绖,绳缨垂于两侧,正是一身重孝。


    这身装束与寻常王公大臣所服重孝并无差别,但他容颜洁若粹玉,轮廓英秀倜傥,眉眼更是俊美夺目,黑眸转动之际,宛如有明珠般的璀璨光华闪动。


    这双眼睛分明像极了蜀后夏欢颜,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


    即便淡淡横睨,即便懒懒含笑,都自有一种远超群侪的高华端肃。


    如今他正端坐着望向缓步而入的萧以靖,沉凝中已有属于帝王的那种英睿威凛之气无声溢出。


    待他独掌天下,谈笑间翻云覆雨,想来那身威霸之气更该如刀锋般凌锐逼人。


    萧以靖不过略略一顿,便已循礼下拜。


    “臣,蜀国太子萧以靖,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臣礼相见,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无可挑剔。


    许思颜静静地看他行礼毕,才温和道:“内兄平身。赐坐!”


    萧以靖谢了恩,这才在旁静静坐了。


    许思颜打量着他。


    英俊,挺拔,沉敛,尊贵,疏冷,静默,却又毫无失礼之处让人指摘。


    这是木槿挂念了近四年的男子。


    不错,近四年。


    成亲三年,她于他依然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于她也没好到哪里去。第四年,他们已是夫妻。她还是会在梦里思念她的青梅,却绝口不提她的五哥。


    即便他有时刻意问起蜀宫之事,她会提父皇,会提母后,会提满地乱爬的蝎子和窗外盛开的木槿花,却绝不提她的五哥。


    却在方才听说萧以靖入宫的消息后,眸光蓦然闪亮。


    而许思颜终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内兄,我们是不是见过?”


    萧以靖眸光微闪,“臣曾到过江北,但当时形势混乱,臣怕有所误会,遂缘铿一面。”


    许思颜道:“内兄多虑了!吴蜀本一家,何况又有令妹在,怎会有所误会?”


    那日因江北之事夜审沈南霜,最终导致木槿小产之事,木槿身边那些蜀国随侍看得清清楚楚,萧以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迎上许思颜审视的目光,缓缓道:“既然皇上不将臣当外人,那便请恕臣直言。”


    “内兄请讲。”


    “皇上当时狼狈,不宜见臣;木槿妹妹当时更狼狈,臣想不出全家视若掌上明珠的妹妹怎会被糟.践成那样,臣心中有怒,也不想见皇上!”


    “……”许思颜不由地吸了口气,俊颜浮上一层绯红,“果然……直言得很!”


    便是此刻听来,即便对着身份地位迥异从前的新皇,萧以靖的话语间依然萦着一丝隐约的怒意。


    但短短话语间,他已将许思颜的猜疑撇得一干二净。


    他到的时候许思颜还处于失常状态,而木槿已经被欺.凌得不成模样。


    她的狼狈与许思颜有关,才让他这个内兄恼怒不已,甚至对妹夫心生不满。


    若撇开君臣之礼不谈,只论亲戚和手足之情,他避而不见也是情理之中。


    萧以靖因他提起木槿,不由问道:“木槿妹妹何在?听闻她与大行皇帝情逾父女,想必伤心得很。”


    许思颜点头,“这些日子皇后衣不解带侍奉父皇,又哭了这两日,委实支持不住,朕便让皇后休息去了。”


    “皇后”二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在呼应萧以靖沉着话语间带着些柔意的“木槿妹妹”,竟听得萧以靖眉目一凝,连呼吸都似顿了顿。


    许思颜已立起身来,道:“内兄,朕陪你去长秋殿吧!”


    “是!”


    二人遂出了涵元殿,一起行向长秋殿。


    许思颜固然至尊至贵,萧以靖亦将是一国之主,见二人且行且说,随侍们都已自觉地拉开一定距离,避免听见他们交谈。


    王达跪送他们离去,转身唤来身边一个伶俐小太监,附耳吩咐几句。那小太监便一溜烟地飞跑开去。


    许思颜正问向萧以靖,“听闻年前内兄喜得贵子,可惜隔得远,未能亲去致贺。”


    萧以靖如夜黑眸便有暖色闪过,唇角微微一弯,说道:“先帝和皇上所赐贺仪,臣都已收到。那些礼物委实太贵重,生生折杀了他小小孩儿家。”


    “内兄客气了。都是些小玩意儿,留给他把玩或日后赏人都可。”许思颜默算时日,“已经七个月大了吧?”


    萧以靖道:“是。爱哭也爱笑,很是活泼。”


    他顿了顿,“母后最喜小孩,可惜竟没能见到他。”


    许思颜明知他指的是自己生母夏欢颜,亦是心下黯然。


    他低叹道:“是我不孝……竟不能亲自送她回去。”


    他待萧以靖虽客气,但直到此刻,才第一次以“我”自称。


    萧以靖也不觉温和了声音,“母后走得还算安详。最后那几年,父皇带她游遍了她想游赏的山水,又见皇上英武睿智,心里大约还是欣慰的。”


    许思颜问:“还未发丧么?”


    萧以靖摇头,“父皇说,一切依母后的心愿来。”


    许思颜叹道:“母后只是怕我父皇听闻她病逝会影响身体,才吩咐秘不发丧。其实父皇早已知晓,该早日让她入土为安才是。”


    萧以靖道:“虽如此说,父皇后来听闻先帝有恙,还是吩咐将母后之事押后,唯恐动静大了,先帝听闻难以安心养病。”


    许思颜向来不喜那位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带走的蜀国国主,但母亲临终前他见到萧寻,才恍然觉出也许母亲是对的。


    只有萧寻那样潇洒随性之人,才能给她一片宁静天空,让她至死都有着澄澈如泉水般的洁净心境。


    而这吴国,这吴宫,一直有玲珑并强势的慕容雪在,除非像木槿这般同样玲珑并强势的女子,大约很难安然度日吧?


    更别说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许思颜忽然间有些庆幸。


    庆幸木槿不呆不木,聪敏机变,只要他抓紧她,他们必能长长久久走下去,无惧风雨,不畏孤单。


    ---------------------------------------


    木


    槿在长秋殿的偏殿喝了一碗银耳羹,要了润喉的梨膏糖含于口中,才令人取了热热的湿手巾敷在脸上,静静卧在榻上休息,却吩咐道:“若听闻蜀太子来,即刻报我。”


    萧以靖见过新帝,必会前来祭奠大行皇帝。他身份特殊,远非寻常人可比,来时必有礼官通禀相迎。


    她只盼自己休息片刻,再见他时不致太过憔悴。


    算来两人这四年也只去年在江北匆匆一见,还是在那等不堪的情境下……


    眼前又是梅林里追逐奔闹的少男少女,与江北他决然离去的身影交错,她的指尖不由地微微发冷。


    “五哥……”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只觉敷在眼睛上渐凉的湿手巾又热了一热。


    她匆忙地摁净那团湿热,递给秋水替她重换一块。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行至,悄悄向明姑姑说了几句。


    明姑姑怔了怔,才走过来俯身向她低低道:“公主,雍王要见你。”


    木槿不觉抬头,“有事?”


    明姑姑道:“应该有急事吧?那小太监正是这几日侍奉在他身边的。”


    雍王许从悦本就不喜呆在江北,这一年来连连有事,拖到今年正月底才回的上雍。没两个月又听闻吴帝病重,他遂依许思颜的吩咐安排好府兵,又返回了京城。


    他本是帝后亲近之人,又和许思颜夫妻要好,如今同样守灵于长秋殿,不时便能见面,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随时都能交谈,本没必要避着人来请。


    木槿沉吟片刻,便向那小太监道:“前面带路。”


    小太监应了,木槿便只带了明姑姑一人,随他前行。


    ----------寂月皎皎红袖添香首发-------------


    许从悦果然就在长秋殿后面不远处的一处紫藤花廊下等着。


    翠羽般的碧叶下,紫藤花密密张于头顶,花瀑般艳丽夺目。


    而花下男子虽重孝在身,一张面容同样俊美到艳丽,生生地压倒了满目繁花。


    他显然有些不安,正搓着手在花廊下踱着。忽抬眼见木槿过来,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皇后来了!”


    皇后……


    木槿觉得自己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


    她怪异地看他两眼,见左右无人,遂径直问道:“黑桃花,有事?”


    许从悦被她毫无顾忌地唤出她这独一无二的昵称,那丝勉强的笑意便僵住,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双桃花水眸却柔和瞧向她,——若非木槿见惯他这模样,非要误会他怎样的风流多情,才会这般情意绵绵睨向自己。


    而他只是沉吟着问道:“刚你与太后起争执了?”


    木槿一懵,“我可不疯了,这时候与她起争执!”


    本朝历来讲究以孝治天下。如今先帝尚停灵于宫中,她做儿媳的先去忤逆了婆婆,传出去那些大臣不知该怎样犯言直谏,各种指责。她还打不打算安生过日子呢!


    许从悦便挠头,“没有么……”


    想想刚从昭和宫出来未久,木槿又不由纳闷,“自然没有。你从哪里听说的?”


    许从悦道:“那兴许是宫人误会了。方才我遣人去昭和宫问太后状况,听说你激怒了太后,被泼了一身粥,狼狈逃出来了……”


    木槿淡淡道:“太后伤心过甚,一时失态罢了。”


    许从悦便皱眉,“到底得好好说说他们,有事没事传出这些话来,终究对你不好。”


    木槿无所谓,“若不曾传出这些话来,也会有别的事。不妨,无非见招拆招罢了!”


    许从悦听得心头微悸。低眸瞧她时,因着近月的劳累悲伤,她清瘦了许多,此刻看来很是憔悴。但她双眸愈发地大而亮,似阳光下的两泓清泉,明澈澄净,却纤毫毕现地映着外界的一人一物。


    此刻,那双灵动得令人魄动神驰的眼眸正奇怪地凝望着他。


    她问:“急着喊我出来,就为这事儿?”


    许从悦便无奈,“那边人多,我不方便细说。你觉得小事么?我怎么听


    着捏把冷汗,头都疼了起来?”


    木槿啼笑皆非,“这有什么好头疼的?太后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何况我也从不喜欢她,便是日后传出我与她闹出什么来,大约也不足为奇。”


    许从悦叹道:“你倒是想得开!可不论是皇上,还是我,都不愿看到你和太后闹出什么来。”


    他自童年被带入宫中,和许思颜一起在宫中长大,虽不敢称与慕容雪情同母子,但情谊深厚那是必然的。木槿与他相识不到一年,但几番际遇,也可称得生死之交。许从悦重情重义,她们若起了争执,许思颜固然头疼,他也未必好过。


    木槿明知此理,遂道:“她是长辈,是母后,招惹了她,我还得背负个不孝的恶名,哪会主动闹她?若她肯敬我一尺,我萧木槿必敬她一丈,把她供起来孝顺也不妨。但我瞧着没那么容易。今儿把粥泼在我身上,谁知下回会不会换成别的什么往我脸上泼?”


    许从悦忙道:“你多虑了,太后性情甚是和顺,哪会做出这等事来?”


    一旁的明姑姑哼了一声,不声不响走到稍远的地方去了。


    显然是听着不以为然,懒得听下去,只碍于许从悦身份,不好当面驳斥而已。


    许从悦一张如花俊颜,倏地绯红如霞。


    木槿安慰道:“嗯,黑桃花你说的有理。太后心胸宽广,贤良和顺,哪里会往我脸上泼东西?原是我想错了。”


    ===========================================


    阅读愉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内容有问题?点击>>>邮件反馈
热门推荐
厉少的闪婚小萌妻 绝世战王 人在盗墓签到打卡 影帝的懒散人生 我的靠山好几座 重生后公主殿下是朵黑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