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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心疼

    第41章


    小世界内, 古树苍天,溪流潺潺,唧唧啾啾鸟鸣合着起彼伏虫吟,像是高低两重奏, 幽静中带着独有热闹。


    只是寻来两人, 根本看风景。


    宋昀诃晚秦冬霖一步进来, 在看到宋湫十咳血时候, 呼吸有一息凝滞, 抬起步子像是被灌上了铅, 在原地顿了一下才大步上去, 一向温润脸庞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等他站到湫十跟前时候,她还毫所觉, 扯一下秦冬霖袖子, 偷偷去瞥他一眼, 嘴巴撅得可以挂油壶, 简直是满脸委屈。


    样情,若是在从前,叫潸然欲泣,楚楚可怜, 可她现在副模样,脸色如纸,唇瓣乌白,若非要用两个词来形容, 便是灯枯油尽、含苞欲折。


    宋昀诃多看一眼, 就揪起来一下,原本就半悬着放不下,下更是高高悬着, 一刻也落不到实处。


    秦冬霖就更不必多说,他从头到尾没给湫十一个好脸色,眉梢眼角凝着隐隐怒意,深黑瞳孔中辨不出情绪,浑身上下,从头到尾充斥着一股生人勿近气势。


    湫十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见他丝毫没软化态度,蔫蔫地松了手,慢慢往旁边挪了两步,仰着一张巴掌大脸,开口唤宋昀诃:“哥哥。”


    宋昀诃目光一寸寸扫过那张怎么看怎么虚弱脸颊,眉不可遏制地皱着,他摁了摁嗓子,将底憋着那股火气勉强压下去,声线有些粗粝:“你还知道有我个哥哥?”


    诚然,宋昀诃生来就是温润似玉脾性,便是怒,也不如何表现在话语和脸色上,宋湫十更是一惯疼爱,从小到大,各种调皮捣蛋没舍得说过两句重话,一句近似呵斥话,已经算是极重了。


    湫十个人素来知情识趣,有自知之明,别人是真生气假生气,一眼便能分辨出来。若,秦冬霖和宋昀诃只是摆着个冷脸做做样子吓唬她,她眼眶真是说红就红,眼泪水便跟珍珠似,啪嗒啪嗒往下掉,但若是自己有错,惹得他们真生气话,嘴撅得再高,再被晾着冷着,也不哭哭啼啼抹眼泪。


    湫十头垂下去,半晌,哼出蚊子一样低低声音:“知道。”


    个时候湫十,乖得不像话,再配上那张令人生怜脸,很容易就能将事情糊弄过去。


    “知道?知道你能把自己折腾成副样子?”宋昀诃气得摁着胀痛阳穴碾了一圈。


    “昀诃。”秦冬霖声线似雪一样清冽,他扫了湫十一眼,惜字如金:“先回去。”


    宋湫十身上伤,看起来不轻。


    他么一说,宋昀诃也反应过来了,他嘴角了,到底还是疼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原路返回。


    等出了昌白虎栖居小世界,一路上经过幽静竹林,高大灌木丛,还有一条接一条纵横交错清澈溪流,他们不说话,湫十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什么,气氛一路十分凝滞。


    过了一座山涧,天族营地便出现在眼前。


    秦冬霖和宋昀诃追着那头虎崽子消失时候,天族人就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他们一来一回路程中,云玄被莫长恒和骆瀛拉到帐子里叮嘱了好几句,出来时候,已经成了那个春风满面好说话小仙王了。


    因而两者相见,场面还算是和平。


    宋湫十是因为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将两位看起来不好哄人哄好,没思跟云玄呛声,怕说多错多,天族和妖族当场打起来。


    云玄则是因为接下来合作计划和天族现在形势,难免在言行上有所顾忌,而且东西丢丢了,再提起茬,失也只是自己脸面。


    “前几日还挺威风,怎么现在变成小病猫了?”云玄和骆瀛坐在石桌边,前者语气倒听不出针意思,只是字句里带着刺,颇有一种挖苦嘲讽意味。


    “受了点反噬,用仙柚果补一补便大碍了。”湫十回答得认真,眼瞳黑白分明,“论威风,几日该是你风头最盛,漫山遍野找人火把,楞是一刻也没停歇过。”


    前一句说他没本事,到手东西能被抢,后一句说他没君子气概,输不起还来恼羞成怒一套。


    云玄胸膛重重地起伏一下,气得闭眼,身体往后一躺,半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了。


    湫十伸手触了触鼻尖,在触到宋昀诃眼之后,也蔫蔫偃旗息鼓了。


    在他们跟着昌白虎去找湫十时候,妖族营地也搭建起来了,在另一个山头,跟天族营地遥遥相。


    伍斐笑着上来,跟湫十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意识到不,他用扇子轻点了下湫十手肘,压低了声音问:“是么了?”


    气氛凝重得像是结了冰一样。


    许多次被牵连经历令人记忆犹新,伍斐不敢跟湫十嘻嘻哈哈了,他清咳了一声,站起身行至一边,而后在石墩上落座。


    三个人坐着,唯独湫十站着,蔫头耷脑,像一朵被霜打了花。


    “反噬还没逼出来?”宋昀诃抬眸,问。


    湫十点了点头,摇了摇头,小声道:“逼出来大半了。”


    宋昀诃闻言,侧首看向秦冬霖:“冬霖,剑气精纯,克反噬,你……”


    “我不管她。”秦冬霖话语跟结了冰似,他看向宋昀诃,道:“你去。”


    他句话一落,湫十便猛抬眸,似是不可置信般望着他。


    她眼睛很好看,蕴着雾蒙着纱一样,陪着她那张鬼一样没有丝毫血色脸,楚楚可怜,甚至给人一种她要被风吹错觉。


    秦冬霖里更加烦躁,他转了转长指上样式简单空间戒,轻飘飘地别开眼,一副根本不想看她凉薄冷淡模样。


    宋昀诃其实也是个意思,不亲自探过湫十伤,他里没底,于是点头,唤湫十进了营帐。


    =======


    一个时辰后,开辟出小世界内,宋昀诃慢慢收手,湫十克制不住,歪头咳出好几口黑血,胸闷气短情况终于得到了好转。


    “按照你样反噬程度,至还需要三次灵力温养才能将残余反噬逼出。”宋昀诃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宋湫十,你知道你自己是在胡来吗?”


    湫十用帕子将唇边血迹擦干净后,团成一团攒在掌里,情要多萎靡就有多萎靡,还免不得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可我与你们散,留音玉也坏了,鹿原秘境样大,我总不能躲着缩着将三年过完吧,仙柚果是天地灵物,是以后应劫最好固境东西,天族看到了他们,我看到了也啊。”


    “而且我当时上去时候把握了分寸,我空间戒里那么多保命灵宝,不那么容易出事。”湫十抚了抚鼻尖,慢吞吞地道:“天族人没能伤到我,我只是强摘仙柚果反噬,看着严重吓人,其实花十几天逼出来就没事了。”


    宋昀诃看着她额上凝出细细密密汗珠,再听着她在轻松不过话语,一时之间里百味杂陈,情复杂。


    他一直以为自己个妹妹是娇气,她确实也是样,她怕疼,怕挨罚,怕怕那,一点点小事就哼哼唧唧,但不全是样,仙柚果反噬有多疼,他大概也能从书籍中记载中窥见一二,可方才疗伤时候,她一声也没吭,半句不喊疼。


    她好似确实,长大了,好似一直是样性情。


    已经做过事,已经在着路,只要是自己选择了,她就算是咬碎了牙也不掉半滴眼泪,更不说一声悔。


    谁也别想看宋湫十笑话。


    宋昀诃伸出手掌,轻轻抚了抚她乌黑发顶,叹息似道:“你在外横冲直撞,哥哥几天却一直提着,就怕你出事。”


    “还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湫十见他话语缓和了不,也来了精,她直起身,盘坐在蒲团上,将那颗莹白似玉仙柚果从空间戒里拿出来,在他面前炫耀似掂了掂,受着充盈灵力笼罩整个小世界,言语之中甚至还有些隐藏不住小得意:“我抢了两颗,一颗分给昌白虎了,我手里颗掰开话约莫有五六瓣,就算只有五瓣,你,我,秦冬霖,伍斐,陆珏,我们五个,刚刚好够分。”


    “若是再多出一瓣,就给长廷,他离应劫也不远了。”


    宋昀诃软下来了,他道:“你拼着受伤换来东西,分配起来倒是大方。”


    “怎么平时就跟守财奴似,宝贝只往里进,不往外出?”


    湫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答得倒是诚实比:“我自己库里宝贝虽华贵,但终究凡庸了些,能叫你们种眼高于顶眼光看上,不是秦冬霖送来,就是你替我寻,我总不能拿你东西送他,或是再拿他东西送你,而若送给旁人,我必然不愿意。”


    她自己东西,就怎么舍得了。


    谁她好,谁她不好,谁她是真,谁她是假意。


    其实她知道。


    宋昀诃失笑,他整了整衣裳,从蒲团上站起身,道:“我是好说话,舍不得你发火,三言两语就被你糊弄得晕头转向,秦冬霖可没我么容易忽悠。”


    湫十原本还算明媚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盘着腿,想起方才在外面秦冬霖那个冷淡事不关己态度,再想想他那冷得掉冰碴子话语,有些苦恼地捂了一下脸,语调委屈,像是憋着一股气。


    “我好生气啊。”她仰着头看宋昀诃,道:“他居然说不管我。”


    她似是不可置信般,青葱一样指尖指了指外面,点了点自己鼻尖,泄了气似重复了一遍:“他说不管我!”


    个活宝样!


    宋昀诃没绷住,忍不住笑了一下,收起了原本想吓唬吓唬她思。


    “你还生气呢。”他道:“你看看你把秦冬霖气成什么样了。”


    “你和我们散几日,我们进了一场幻境,从幻境出来后,他剑意受绪影响有些不稳定。之后从天族那得知你消息,他带着妖族队伍跑了好几个城,眼没阖过,马不停蹄跑来寻你了,就怕你出事。”


    宋昀诃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们担你,你倒好,哪里危险往哪钻,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真让哥哥们担。”


    湫十低声道:“那我明明有跟伍斐一样实力,可以朝前冲为队伍,为自己争取,若是跟孩童一样躲在庇护之下,我万年苦修,有什么意义呢。”


    末了,她还不忘加一句:“而且就算样,他也不能不管我!”


    反正横说竖说,就是不能不管她。


    若说前面还算是有理有据,后头紧跟着句,话语里骄横劲就上来了。


    宋昀诃挑了挑眉,道:“他要真不想管一个人,用得着说出来?”


    明明就是咬牙切齿,气得要命却可奈何,只好在口头上放一两句狠话。


    样想着,宋昀诃甚至有些同情起秦冬霖来,他那么清冷话性子,也不知道多次被自家妹妹气得跳脚了。


    然而哥哥是向着妹妹,即知道秦冬霖几日过得跟他一样煎熬,在样时刻,宋昀诃还是拍了拍湫十肩头,捡着好听话哄她:“你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他个人,就是嘴笨。”


    “说着气话,其实就是看你样,疼。”


    宋昀诃顿了一下,道:“你看他方才在外面,疼得话说不出来了。”


    湫十听了话,嗤一下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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