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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冷落(双更合一)

    第93章


    过了极北之境, 前就是流岐山的领辖地域,温渐渐往回升。


    依照飞天殿的穿速度,最多再有三日,流岐山的队伍就到地方了。


    将哥哥哄得春风满内心舒坦的小妖怪, 终于长舒口, 有时间来哄哄莫名其妙被晾了好几天, 脸色臭得百米之内无人愿意接近的流岐山少君。


    火堆边, 秦冬霖慢条斯理地着东西, 还真半点不假他人之手, 湫十看了半晌, 侧首他:“这里,有你自己喜欢的东西没?”


    这的意思, 就跟她说“要是不喜欢, 你的份额我就占了”没什么差别。


    这段时间, 长廷跟流夏相处得不错, 共事之外,也会时不时聊些有的没的,说点六界各族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刻, 长廷忍着笑,低声对流夏解释:“每次秘境战利品,少君选的东西都不多,剩的份额, 都湫十姑娘了。”


    湫十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她自己的那份,选自己需要的,选完之后, 又及时而恰到好处地坐过来看着秦冬霖选。


    能让秦冬霖看上的东西不多,看不上的,送他他都嫌浪费空间。


    宋湫十就乐滋滋的接手过来,这个时候,她往往不会挑什么贵重的东西,那双天生适合弹琴,养得跟玉似的手挑挑拣拣,选的全是些漂漂亮亮,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某种会开出七色花的草,还有华丽的玉石镯子。


    全是些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大家见怪不怪,道她喜欢这些,还会意留着。


    开始他们还想不明,心想哪怕是秦冬霖,有流岐山这棵大树做依靠,也不能每次秘境只看三四样东西吧,累死累活抗压打怪的时候,他可是第个抗在前,有时候收获不好,的东西还没他损毁的东西值钱。


    即使是这样,他也只拿三四样,这么多年来,基本已经成了种习惯。


    这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混成了人精的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的。


    这纯粹是哄小姑娘开心呢。


    那个时候,秦冬霖看起来烦宋湫十烦得不,看到人,就要皱眉头。


    可这个习惯,晃眼这么多年过去,愣是没改。


    长廷和陆珏都好笑地看着这幕。


    谁——


    “有。”秦冬霖开口,说完,他还侧首看了看湫十,语慢悠悠的:“有喜欢的?”


    湫十点了点头。


    秦冬霖又:“份额完了?”


    湫十点头:“我需要转魂草,恰好宋昀诃那有,我就全拿了。”


    秦冬霖想了,确实想起宋昀诃从古墓里带出来二十几株转魂草。


    宋湫十纵使再磨人再娇,在该有寸的时候从来不越过雷池半步,比如说每次秘境里得到的灵宝,有的门派世家都是供嫡系和首席脉挑选之后剩些汤汤水水再去,真到人手里时已经都是些残羹剩渣。妖族不这样,怎么,全靠自己出了几力,东西都是大大方方摆在明上。


    宋湫十再怎么喜欢里的东西,自己的份额拿足了,其他的件不会碰。


    “宋昀诃的份额也拿完了?”秦冬霖挑了眉,没什么表情地。


    “嗯,全拿完了,拿的还都是自己不怎么需要的东西。”说起这个,湫十兴致上来了,她凑近了些,像说什么今天秘密样小声:“我哥可能会和招摇在起。”


    “赵家查封之后,库里的东西我没让十二司收走,招摇不想要,我就让妖月放在那口棺椁后的屋子里了,里东西不少,其就包括招摇自己的些灵宝。”


    海棠花簪子,粉色的纸鹤,说得还贼冠冕堂皇,说好歹人家了这么多东西,又是女孩子,这些私人物件流落出去不好。


    说完,她扯了秦冬霖的袖子,道:“真的。”


    秦冬霖对宋昀诃会跟谁在起毫无兴趣。


    他开始挑自己看的东西,连着两三件,而后是第四件,第五件,全被他丢进了自己的空间戒里。


    秦冬霖的手指很好看,瘦削修长,颜色寡,挑选东西的时候人种懒洋洋漫不经心的错觉,可看那张脸,清冷依旧,眉心皱着,隐隐有跟人置的感觉,总之不太好看。


    拿到第七件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好拿的了。


    毕竟是当过妖帝的人,这点东西,小打小闹似的,他确实看不上。


    身边的人直没有出声。


    秦冬霖长指顿了,微不可见的侧首,看见小妖怪在他旁边坐着,裙摆散开,篝火的映照,她散着流水样的长发,脸很小,皮肤瓷样细腻。


    看起来很乖。


    真不怪大家都疼她。


    秦冬霖确实是想冷冷这个见了哥哥就将未婚夫忘到边几天不带搭理,堪称没心没肺的小妖怪。


    可宋湫十的眼神。


    秦冬霖确实得承认,他扛不住,千百年如日的扛不住。


    想到这,他不由得垂了眼,暗骂了声自己没出息。


    宋湫十太道怎么拿捏他了,他动作顿,她就喜滋滋地凑上去,长发亲亲密密落在他的手臂上,有点开心地:“我可以选了?”


    凡秦冬霖现在有点骨,有点从前的脾,他就该说不可以。


    他淡淡地抿了口先前炉子里烧的清茶,言简意赅:“选。”


    秦冬霖在秘境是最惹眼,最出力的那个,因他能挑选的东西数量比宋昀诃和伍斐还多几个,湫十手指动了动,飞快把自己看上的小物件丢进空间戒,到最后个名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三样东西上打转。


    当年的赵家是世家望族,千万年的老派势力,库里的宝贝堆积如山,赵家勾结血虫被查出来之后,被千夫所指,百千人狱,湫十念旧情,私库没收,交到了赵招摇自己手里,可她从来不看重哪些,直接连带着自己私库里属于赵家的东西都堆了起来,封在剑冢底,落了把锁。


    可就像宋昀诃说的,女孩子用过的精巧灵宝,还是不落到别人手里的好。


    湫十在两根雕花流苏簪摇摆不定,目光游离飘忽,副都想要的纠结样。


    得。


    这人,专克他的。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秦冬霖黑着张俊脸,转了转空间戒,动作精准而迅速地将不久前被自己丢进去的东西拿出来,甩回灵宝堆上,他有些疲惫似地碾了指骨,说:“快选。”


    湫十心满意足,连着夸了他好几句,又猫着腰转回了宋昀诃身边。


    秦冬霖顿时有些躁。


    当晚,被他揪来当陪练,当沙包样打的伍斐无语至极,他喘着连着摆了几手,道:“我不来了,你这叫练手?你这都快死手了吧?”


    毕竟是穿条裤长大的兄弟,即使道了秦冬霖和宋湫十的身份和来头,伍斐也没刻意规避和注意些什么,言语之间还是老样子。


    “我没用剑。”秦冬霖敛眉走到他身边,不咸不淡地开口。


    个剑修,不用剑,基本等于明着放水了。


    即使这样,伍斐还是没赢。


    “你进步太快了。”伍斐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认真道:“就你现在的水准,骆瀛拍马都追不上你。”


    “你不会也跟小十样,六界盛会结束就闭冲击破碎境吧?”说到这,伍斐深深吸了口。


    “嗯。”秦冬霖眯了眼,颚线绷着,神情不悦:“这次闭,时间会比较长,我得回州。”


    伍斐挠了挠头,表示理解:“毕竟你这身份,那边又苏醒,什么都需要你呢。”


    秦冬霖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声,半晌没有说。


    心情仍然不算好的样子。


    伍斐看了没几眼,突然有了数:“你这突然拉我陪练,心里有事?”


    秦冬霖也没否认。


    “跟小十吵架了?”说起这个,伍斐可太带劲了。


    秦冬霖凉飕飕地看了他几眼,唇角动了动:“没吵架。”


    沉默片刻,他终于吐露原因:“她好像不想跟我成亲。”


    伍斐顿时呛了,他抚了抚手臂上嫩绿的藤蔓,低声嘶了,意识反驳:“不能够吧。她有多亲近你,大家全看着呢,人家亲哥享受了几天从前属于你的待遇,现在都已经飘飘然找不着北了。”


    秦冬霖有些烦躁地闭了眼,道:“这不样。”


    喜欢是喜欢,宋湫十喜欢他,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可人这生,太多变化无常,宋湫十是个非常喜欢新鲜感的人,而他成不变,如外人所言,天天绷着张脸,实在不是有趣的性格。哪怕是他不愿意深想回顾的上世,宋玲珑会答应嫁他,也不是因为两情相悦。


    而这世,宋湫十完全没必要当这个帝后。


    她自己也说了,她烦这个。


    他提过好几次成亲的事,她直没什么反应,要么就说,让他找她父母亲谈谈,要么就干脆当没听见似的。


    别是那句,六界盛会回去就闭冲击破碎境。


    少说也得上百年。


    进去之前成亲,时间太匆促,想要风光大办的两家肯定不会同意,那么,就只有等她出来之后再办。


    她在拖延时间。


    为什么。


    因为不想嫁。


    除了这个原因,秦冬霖想不到别的。


    “你先等等。”伍斐理了理思绪,他:“你跟她提过这事吗?”


    秦冬霖唇线往压:“提过。”


    “你怎么提的。”伍斐说:“你重复遍,我觉得应该是你说的有题。”


    秦冬霖皱着眉,简单提了两句。


    “你这样肯定不。”伍斐用种我就道是这样的语看他,道:“小十有多娇讲究,你自己也道,婚姻大事,虽说听父母之命,你们两个又是从小就定来的,哪个女孩子听到这样公事公办的通语会开心?”


    “是,都道你疼她,我们道是我们道,小十自己也能感觉到,可你又不是没长嘴巴,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哄人,让她开心开心也不会?”


    “这个毛病我真是老早就想说你了。”伍斐接着说:“就拿这次你在心里跟宋昀诃较劲的事来说,虽然确实没必要,不得不说,你表达不满的方式——脸色臭得只让人想远离,这有什么用?自己跟自己怄?”


    “我道,你身为流岐山少君,天生的赢家,有些压力抗惯了,不管苦还是累,忧还是愁,你都半个字不说,永远藏在心里,久而久之,大家习惯性依赖你,信任你,那群小崽子天天在比试台以你为目标,谁都觉得,秦冬霖是神。”


    “别人也就算了,可你既然都想到了成亲这步,小十是你的道侣,日后那么长的岁月,难道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猜来猜去的,累不累?是个人都累,更况是小十。”


    口说到这,伍斐看了看秦冬霖越来越不好看的神情,默默停来喘了口。


    “还有呢。”秦冬霖勉强压抑住了脾,道:“你接着说。”


    伍斐还真没客,他衔接得很快,接着道:“你就是吃了嘴巴的亏,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愿意说。”


    “有时候,在自己喜欢的人前服软真没什么,也你想象没那么困难。”


    “你心里什么想,别都藏着掖着,见不得光样,你就直截了当跟她说自己因为哪件事不开心了,有情绪了,她不开心了你哄,你不开心了她哄,日子不就是这么过出来的嘛。”


    说了这么多,怕秦冬霖听不懂,伍斐干脆摆明了跟他说:“你就告诉她,流岐山少君这个位置到底有多难坐,告诉她天外天的劫雷劈到身上到底有多难捱。”


    “告诉她,今天那套明明已经进你口袋又被你眼也不眨丢回去的龙鳞衣,其实你还挺需要,之所以丢回去不是因为受不了她的死缠烂打,而是因为你喜欢她,就乐意这么宠着她。”


    “告诉她你想和她成亲不是因为父母之命,不是因为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


    听到这里,秦冬霖脸色已经不止用个冷字可以形容了,他眯了眼,懒懒地动了退,迈步之前,还不忘说声:“看不出来,你身边虽然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着,这满口纸上谈兵的功夫倒是不错。”


    伍斐低低地骂了句脏,觉得自己费这么多口舌操这么多心真是自讨苦吃。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是有效的。


    翌日,夜深,宋湫十不道怎么有了兴致,非要拉秦冬霖出来对练。


    到州秘境待了半年,出来后两人可谓是脱胎换骨。


    轮圆月沉在天穹上,黑暗的人,拂动翩跹的影,都成了铺开画卷的幕。


    融合了前世之道后,宋湫十的琴意突飞猛涨,妖月琴在她手发挥出的威力几乎达到了极具破坏性的程度,而且拥有前世记忆的另个好处是,除了琴,她还学会了样别的东西。


    衣影翻飞,剑意横空。


    宋湫十在激烈的交手选择了近身战,秦冬霖确实对她没防备,或者说是,早她的打算,偏不动声色的纵容,她想靠近,他就故意让她贴近。


    最后时刻,湫十收回妖月琴,两只雪的手掌紧握成拳,直接落到了秦冬霖的胸膛前。


    虽然听着沉闷的声音不算留情,可她收了至少半的力道。


    换在平时,也就是跟秦冬霖打打闹闹的意味。


    可月色,秦冬霖腰微微弯了,手指碾了碾胸膛的位置,脸色刷。


    湫十微楞,而后连忙跑过来,:“秦冬霖,你怎么了?”


    说完,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身上有伤?”


    这换在从前,秦冬霖压根都不会皱眉,伤是小伤,疼是真的,可无伤大雅,不影响接来的事,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跟博取同情似的。


    而现在,他看着湫十切的眼神,长长的睫微垂,沉默了半晌,承认了:“走天道的时候留的伤,没大事,就是有点疼。”


    湫十听完,在空间戒里搜搜找找阵,将两颗深褐色的丹药送到他唇边,她皱着眉,声音有些懊恼:“怪我,刚兴致上头,没想那么多,力道没收住。”


    秦冬霖咽止痛的丹药,喉结轻微地滚了,道:“不怪你。”


    月色如水,虫鸣阵阵。


    确实不怪她。


    他故意让她近身,故意让她打出那拳,故意表露出疼痛的神情。


    想让她心,想让她心疼。


    “现在怎么样了啊?”湫十指尖的灵力跃动,毫无阻碍的顺着他的手腕淌到身体里,她皱着眉,道:“你那日说没事,都不用进密室调息,我以为已经好了。”


    秦冬霖抬眸,和着簌簌的夜风,声线微低:“没好。”


    他道:“很疼。”


    这样的声线,这样的姿态,对秦冬霖而言,已经跟撒娇没有区别了。


    湫十顿了。


    秦冬霖又道:“你不理我,心思全在宋昀诃身上。”


    控诉般不满的语,从他嘴里吐露出来,配着他那张脸,那副神情,竟现出种难以言说的无害和委屈来。


    “我们瞒着他,理亏呢。”湫十看了他两眼,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秦冬霖,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真跟我哥较劲。”


    “伍斐都说了,我从前可都是这样追着你跑的,追了这么多年,还不够?”


    秦冬霖沉默良久,在宋湫十几乎以为他已经无声妥协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道:“不够。”


    “宋小十,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也没你想的那么完美。”


    “你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不开心。”


    “哥哥也样。”


    说到这,他似乎自嘲般的轻笑了:“哪怕你追着我跑,天天嚷着我名字,时时在眼前晃荡。”


    “还是觉得不够。”


    秦冬霖从来自律清冷,可唯独在宋湫十身上,贪得无厌,野心昭昭。他恨不得霸占她每个眼神,每心神。


    跟疯了样。


    秦冬霖俯身,清冷的息随之逼近,初雪样冰凉的温度接落在她的眼尾,寸寸研磨,像是要将她那块皮肤磨化。


    他声线在不不觉间染上了暧昧的哑:“我道没必要。我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只能摆着张臭脸。


    不是要对她凶。


    只是受不了被她冷落。


    他轻轻拢开她的长发,啄了啄她嫩的耳侧,声音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示弱意味。


    “我就是,想让你多疼疼我。”


    “宋小十。”他衔着那块嫩的耳珠,语含糊,热几乎漫到了湫十的心尖上,“别冷落我了,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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