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师兄略作沉吟，道：“赵长老喜爱儒家文化，以往他每次收徒，都会设一个小小的考验，而这考验，都和儒家文化有关，应该是从诗、词、书、画中选一个。”


    李修常想想自己的“心电图体”书法，和简约派火柴人画风，感觉自己在书画方面过于超前，这个世界恐怕没人能欣赏得了。


    也就是诗词方面，仗着自己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可以当一回文抄公。


    现在就是看运气了，若是考验诗词，没准他能大放异彩。


    “小弟上过几年私塾，略通诗词，对书画方面却是……”


    宋玉师兄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上次赵长老收徒时，考的就是书法，这次应该会换一个考题，不是诗词，就是丹青。


    “而且并不要你精于这两道，考验归考验，我可没说考验中表现最出色的那位，一定会被赵长老收为弟子。”


    李修常疑惑道：“既设了考验，又为何不择优录取？”


    “我方才说了，赵长老收徒，最重要的是顺眼，考验的过程就是他评判你顺不顺眼的依据。”


    李修常听出宋玉师兄的语气中带了些调侃的意味，感觉其中必有关窍，遂拱手道：


    “还请师兄指教。”


    宋玉师兄把玩了一下腰间玉佩，顿了几息，似是在措辞，随后才说道：


    “赵长老虽喜爱钻研儒家文化，不过事务繁忙，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丹道上，因此除了书法上有些造诣，诗词和丹青则……”


    说到这里，宋玉师兄给了李修常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修常当然也明白过来，合着这位赵长老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在诗词和丹青上也就是个半吊子。


    见李修常露出恍然之色，宋玉师兄继续道：“因此，赵长老出题考验你们时，你切记在通过考验的前提下，尽量低调，不要做出头鸟，赵长老不喜欢太过高调的弟子。”


    李修常似懂非懂，隐约抓住了些什么。


    见李修常仍有疑惑，宋玉师兄只得压低声音，将话说得更明白些：“你若是师父，会挑选一个胜过自己的人做徒弟吗？”


    李修常略一思索，终于明白宋玉师兄话中的意思——若我表现太过出众，赵长老会嫉妒我的才华！


    李修常有些哭笑不得。


    赵元思长老喜爱儒家文化，钻研多年，却只有一门书法拿得出手，若是见到外门弟子中有人年纪轻轻便在诗词或丹青上胜过他，自然心里不爽。


    这点“不爽”，也不至于让他针对别人，但自然对这些人看着不顺眼，而宋玉师兄反复强调，赵长老收徒的唯一要求就是要顺眼。


    同样，若是对儒家文化一窍不通，连赵长老设的小考验都过不去，赵长老自然也不会看着顺眼。


    “所以，不管是考诗词还是丹青，我既要通过考验，又不能展现出超过赵长老的水准，这样才有机会被赵长老收为弟子。”李修常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脑壳疼。


    原本他想的是碰碰运气，要是考验诗词，他就当一回文抄公，惊艳所有人。


    要是考丹青，他就干脆放弃。


    怎么也有一半的成功率。


    但现在情况一下复杂起来，即便考验诗词，他也没了太大把握。


    李修常斟酌了一下，问道：“赵长老诗词和丹青水平究竟如何？”


    宋玉师兄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掸了掸脚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李修常心里有数了。


    看来这考验不是比好，而是比烂啊！


    现在李修常反倒希望考的是丹青了，他画画烂，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若是考诗词，他记忆中那些诗词无一不是流传千古的名句，怎么拿来比烂？


    “师弟你且先回去准备准备，这推荐名额的事包在我身上，等有了消息，我会让人带信给你，对了，还不知道你住在外门哪个区？”


    “东庚区十八号。”


    宋玉脸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师弟，那地方可不兴住啊！”


    宋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修常既然选择住在东庚区，应已是知道东庚区的传闻，他没必要再多劝。


    而且，就连他也说不出东庚区具体有什么问题，诅咒之说全凭揣测，没有任何依据。


    ……


    李修常辞别了宋玉师兄，返回东庚区。


    这回去可就没有顺风舟可乘了，只能靠着自己步行。


    结果刚走出内门，空中便有一飞舟落下，一道声音自飞舟上传来：


    “师弟可是要回东庚区？不如我送你一程，这次算你便宜些，半块灵石即可。”


    李修常抬头一看，一张有些熟悉的麻子脸映入眼帘，正是之前在东庚区门口被张万知赶走的那位“出租舟司机”。


    李修常微微蹙眉，半块灵石送他回东庚区，这次路途更远，价格应该确实不贵。


    但他此时也只有十九块灵石，后面暂时没有灵石来源，还需省着点花。


    “实在不行再给你打个折，四颗灵砂如何？就当交个朋友。”麻脸师兄狠了狠心道。


    灵砂就是细碎的灵石颗粒，一块下品灵石折算为十颗灵砂。


    如今生计艰难，灵石难赚，蚊子腿也是肉。


    李修常没有答应或拒绝，而是反问道：“师兄可是符师？”


    又感觉自己问的不够准确，补充道：“一阶符师？”


    麻脸师兄脸色一变，好似心口被人扎了一剑，瞬间脸皮由红转白，煞白一片，再由白转红，红得胜过麻辣小龙虾。


    他怒道：“不坐就不坐，何必骂人！”


    说罢，毫不停留，驾起飞舟，破风而去。


    李修常看着麻脸师兄的背影，眨了眨眼，自己是不是得罪人了？


    他只是想起宋玉师兄说的，一阶符师泛滥，甚至都沦落到靠着飞舟载人赚钱，所以顺嘴问了一句，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看来符师的处境比我想的还要艰难。”


    李修常打定主意，除非以后“灵石自由”了，否则不要轻易入坑符道。


    他却不知道，在仙尘宗外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万般皆上品，唯有符师低。


    他这一个问题，直戳麻脸师兄的心窝子和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