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目光深沉。


    他此时也终于领会，这神族的传承，从来不是要将自己给阻拦在神墓之外。而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这一路走来，他的战力飙升，即便是修为和肉身的力量都无法动用，但杨临还是能感觉到，此时他的战力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强悍。


    即便是只有一剑，他一样自信天人无敌。


    至于天人之后……或许也可以战。


    想到这里，杨临回望身后的皮片漆黑幽冷的墓碑，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身影，开口道：“若有那一天，我恕你们无罪。”


    “多谢！”


    那身影脸上挂着释怀的笑容。


    渐渐消散。


    杨临沉吟下来，直到天月出现在自己身后开口说话，才将他从那种沉思之中唤醒。


    “恭喜！”


    天月说道。


    杨临抬头看了过去：“没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神族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杨临问道。


    他的认知中，神土就是一片囚笼，就是罪土，被七代镇压。


    这一段岁月极为悠远，古老到无法纪年。


    天月摇摇头，陷入哀伤之中，片刻后道：“说到底只是贪念作祟。”


    天月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将一段历史娓娓道来。


    “当年我族老祖是天命大人的追随者，但是道心不稳，被凶神蛊惑，盗取了玄黄祖气鼎，导致了一场灾难。”天月说道。


    他没有解释的太过详细，毕竟那一段岁月中，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来说吧。当年老七在登临天命之前，会有一场天命大劫，生死难料。即便是追随老七的人也不认为老七能在那一场劫难中活下来。”


    “神族的老祖，心中便有了心思，想要盗取老七承载天命之兵……”说到这里，道爷微微停顿。


    “玄黄祖气鼎！”


    杨临目光抬起，看向神墓尽头。


    “确切的说，就叫玄黄鼎。但因为玄黄鼎中，有玄黄祖气，所以才被称为玄黄祖气鼎。”


    道爷继续说道。


    “什么是祖气？”杨临问道。


    “天地混沌，有阴阳二气。至于祖气，你可以理解为介于阴阳之间，或者阴阳融合的一种力量，存在于天地之间。”道爷解释道。


    杨临沉吟。


    对于道爷的解释他一知半解。


    混沌也好，阴阳也好，分开了他都能理解，但两者之间，相互融合，却让他一团雾水。


    一看杨临这种表情，道爷就知道杨临心中的肯定不懂是怎么回事，又开口道：“不用想这么多，反正玄黄鼎现在是你的了。而且玄幻祖气还能帮你重塑肉身和丹田，最好不过。”


    杨临点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所看到的了，老七登临天命，将凶神镇压，而且将神族给封锁。”道爷回应。


    “为什么没有将凶神给斩杀？”杨临反问道。


    这问题他想了很久。


    七代也好，八代九代也好，都只是对凶神镇压，却没有将凶神给斩杀。


    凶神是很强，但他不相信能盖压天命。


    “因为你！”道爷回应。


    “我？”杨临一愣。


    “应该说是这一代天命更为确切。”道爷说道。


    “凶神蚩的背后，涉及一种很恐怖的势力。每一个时代会出现承载天命之人，那同样会出现一个逆乱一样的人。凶神之前的时代，都被他们各自给斩杀。”


    “但从老七的时代开始，天地就发生了变化。”道爷声音极为沉重。


    杨临沉吟着，等待道爷继续。


    “简单来说，有存在先老七一步，创造了黑暗秩序。而凶神只是其中之一，也是老七够争气，生生以镇世体，镇压了黑暗秩序。”


    “但，只是镇压。”


    “这才为天命时代争取了三个时代，从八代九代，再到你。”道爷接连说道。


    杨临沉默，他没想到这背后还涉及到这样的密辛。


    黑暗秩序啊……


    杨临心中忽然凝重起来，问道：


    “那如果抹除了不是一了百了？为何一定要镇压？”


    他不解，既然知道是黑暗秩序，那就更不应该存在于这天地。


    “哪里有这么容易，秩序相对，有秩序就会乱序。就好像这天地，有善就会有恶，有黑就会有白。”道爷说道。


    “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如果不能消失，就会出现灰色天地，如同纷扰人间的迷雾。”杨临说道。


    这句话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说了出来，这和他心中所持相悖。


    道爷声音微微沉吟，而后说道：“这也是我看好你的地方，他们没有你的初心。只是你要知道，并不容易，别说是现在的你，就算是你登临天命，就算是定下秩序，就算是你的秩序万古不朽，等你离开了呢？或者是天命时代变换的了呢？一样会出现破坏秩序的人。”道爷说道，沉重冗长。


    杨临沉默了。


    道爷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莫名之间，他胸中感觉到几分郁气，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晕染，极为沉闷。


    “那就杀，杀到天地无人敢乱序。”杨临说道。


    坚决如铁。


    但道爷没有回应，只是说道：“那就等你将凶神给斩杀了再说吧。至于现在，考虑这些没用，你先想办法得到那传承再说。”


    杨临点点头。


    的确，道爷说的不错。


    如今的自己说出这番话多少是有点不自量力，不登临天命，连定下秩序的资格都没有，还说什么乱序？


    深呼一口气，杨临从那郁气之中平复下来，而后将目光看向了天月。


    从道爷解释中，他也算是终于清楚，为何七代会将神土沦为罪土，镇压他们无数岁月。这种罪孽，本是不恕之罪。将他们和凶神永封于此，那本身就是给他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明白这一点，杨临说道：“说实话，七代或许并没有真正降罪你们，否则也不会留下你。”


    天月点点头：“我明白。”


    “其实，当初大人问罪的时候，我族已经准备好以命来偿还罪孽。大人仁慈，给了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创造这神墓，并且将他的天命至宝留下。”天月说道。


    说着，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敬畏：“如果不是大人这么做，说不定我族也早已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说着，她看向杨临：“如果可以，我愿追随公子，助公子登临天命。”


    天月一脸认真的说道，甚至单膝跪地。


    杨临眉心一蹙。


    “天月姑娘不必如此，你们的罪过早已偿还。”杨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