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舟抚着唐朵柔顺的头发，柔声问：“因为今天的事，不开心？”


    唐朵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部门同事都很好，但那个梁总不是个合格的老板。对项目不认真，对员工不负责，只想着欺下瞒上。再干下去也没有意思。”


    “老婆你忘了，他不是你的老板，你才是。”郁文舟垂下头问，温柔低语，“想一想，如果你的下属敷衍工作，污蔑员工，纵容亲戚破坏同事辛苦做出的成果，险些影响正常交付。你会怎么办？”


    “当然不能让他再继续祸害公司了。”唐朵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第一次意识到，高高在上的ceo也是可以被炒掉的，“你是想解雇梁总？”


    郁文舟牵着她的手，坐上车。把一份文件夹放到她手心里：“梁钧的罢免通知，想不想由自己亲手交给他？”


    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唐朵会非常开心看到这个罢免令。但此刻拿着这个文件，总感觉是郁文舟在帮她泄私愤。


    “老公，你是因为我才罢免他的吗？”


    郁文舟淡笑，递给唐朵一只笔。握着她的手，在总裁签章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即时办理”四个字。


    “公事公办，换做任何人，dm都会这么做。只不过，这种事通常不需要我亲自处理。”


    罢免是公办，私办的就不需要告诉她了。


    就像梁钧吓唬唐朵的内容一样。在平城，他是待不下去了，与这个行业相关的也别想涉猎了。


    他现在只能反省以前干没干过什么别的错事，祈祷别被扒出来。否则，不止职业生涯，自由也不保了。


    翌日返工。梁钧看到唐朵端正地坐在工位上，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亲戚家的长辈们轮番轰炸，让他想办法把冯婷弄出来。


    他不在乎冯婷的死活，但家里那群亲戚实在像马蜂一样围着他嗡嗡。拿辈分压他，还找他爸妈讨说法。


    他实在没办法，去求吕伟，吕伟全推到周延身上。他可没胆子去找周延，罗刹手中的利刃，不是他这个身份能轻易拜见的。


    憋了半肚子火，一大早再看到唐朵没事人一样安稳，恨不得立刻踹她两脚，然后轰出去。


    要不是她昨天那么倔，非要讨说法。他也不可能在周延面前丢面子，被吕伟教育一下午，让亲戚烦一晚上。


    这种不听话的员工，不止要开了，还要永久拉黑。


    “那个谁，你怎么还在这。”


    唐朵不慌不忙：“梁总早。”


    梁钧：“小徐，你给我过来。”


    人事徐经理赶紧小步跑过：“梁总好。”


    “公司是不是有保密协议？她是不是没有看管好自己的系统账号密码？应该赔多少钱？”


    “普通员工保密协议签的都是五十万。但系统密码被盗，这个......”徐经理想说这个不属于保密协议范围之内，但看了看梁总的眼色，立刻改口小心回，“这个要问下律师，确定具体赔偿比例。如果涉事员工拒不赔偿，可以直接起诉。”


    梁总一挥袖子，回了办公室。


    徐经理立刻凑到唐朵身边，假意劝导：“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这个是会留案底的。你年纪轻轻，后面路还长，千万别因小失大。去给梁总说两句好话。咱顶多不干了，也别让自己吃这个大亏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经理在帮着梁总恐吓职场新人。


    钱多多站出来反驳：“徐经理，唐朵也是受害人，昨天吕总都亲自出马给她平反了。而且密码被盗，跟保密协议的内容没一点关系吧。更谈不上什么起诉和案底。”


    张旷摆摆手，不让钱多多再说下去。昨天是因为不知真相，不想轻易插手。


    既然证明唐朵没错，又业务精湛，那他就有责任护着自己手下的人。


    “小唐，你先干活。我去和梁总谈。”


    张旷刚起身。吕伟亲自带着dm的法务上门了。


    所有人又被叫进会议室。


    梁钧满脸堆笑：“吕总今天什么指教，需要大家都参加？”


    吕伟没搭理他，抬眼皮示意法务开始宣读。


    包括梁钧在内，所有人以为是要说冯婷的事。


    谁想到张口第一句就是梁钧管理不力、玩忽职守。洋洋洒洒罗列了十几条，不同角度、不同性质的罪状，条条都有佐证。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千千影业被收购也就半个月，算下来平均一天犯一个错。


    明显是梁总得罪了大人物。还要故意当众宣读。


    钱多多悄悄看了看唐朵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一丝惊喜。


    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涌上心头。


    唐朵的老公不会是dm的哪位高管吧。


    自从她来了公司，先是收购，后是搬家。被梁总和冯婷针对，立刻有人站出来给她解围。


    而且那天遇到的司机，怎么会出现在dm的车库。原来以为他是来给唐朵送辣椒酱。现在想想，他是来公司给老板取文件的。


    今天唱的这出戏，一定是唐朵老公替她出气，让唐朵亲眼看着梁总从趾高气扬跌落到尘埃。


    太宠了！


    梁钧完全回不过弯，不理解自己得罪谁了，做错什么了。难道是周延为了给昨天那个男人看dm的诚意，所以把他给撸了？


    “吕总，你开玩笑吧？”


    吕伟半耷着眼皮：“这里面哪一条说得不对？”


    梁钧张张嘴，出不了声。他再能说也说不过专业律师团队拟的文件。公司被收购，他现在只属于高级经理人，别人聘请的ceo。


    吕伟指着文件上“即刻执行”的字样：“梁总签好字，即刻收拾东西走人吧。”


    “吕伟，你玩儿我是吧。当时是你们要求我留下来的。现在又要赶我走，卸磨杀驴是吧。”


    “我会向郁总负荆请罪，是自己看错了人。”


    吕伟摆摆手指，保安立刻推门进来，几乎是架着梁钧出去。


    李好呼噜呼噜脑袋，开了眼了，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吕伟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宣布自己暂时代理总经理职务。升张旷为副总经理，总管公司内部事务。


    张旷目瞪口呆坐在原地，甚至忘了跟吕总握手表示感谢。


    吕总一走，所有人围住张旷。


    李好高呼：“旷哥，以后我要叫你张总啦！”


    张旷定过神，眼眶有些泛红。


    他小时候家庭条件一般，帮着爸妈早晚摆摊。成绩一般，勉强上了个二本。学费太高，一度想放弃。是爸妈坚持，才狠心继续。


    努力这么多年，做到部门经理，爸妈已经视他为骄傲。如今又当了公司副总经理，大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众人恭喜着张旷，替他开心。


    钱多多勾住唐朵的脖子，眨了下眼，意味深长地说：“我替大家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