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抬起头，无意间和中心后视镜里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四目对视。


    短暂的对视后，我主动移开了目光。


    我没说话，白咏琪嬉笑着开口：「我和茵姐没有签过不接私活儿的协议，就连口头协议也没有，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正参加那个主播选秀呢！和她说了，如果参赛或者接一些私活儿，只要不影响公司直播就行，她当时也同意了，实不相瞒，我想接这个活儿。」


    「你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得尊重你意见嘛！你实在不想接，我当时肯定不能说话啊！我自己接，咱们休息不直播那天，我来他这直播。你没意见吧？」


    我望着反光镜中她时不时露出的眉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填满了欲望，深不见底。


    我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你既然都想好了，干嘛还问我？」「


    「我要是接这个活儿，你以后肯定能知道，与其让你刷直播看到，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省得你说我赚钱不带着你。」


    她的声音甜得就像彩虹糖，还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


    有些方面，她和吴双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和她一直能合作到现在。


    她就像一个复杂的矛盾体，她身上既有我特别特别讨厌的地方，又有我比较欣赏的地方。


    我对她朝钱看向厚转的作风不屑一顾，但她又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不在乎别人眼光的自我意识，让我欣赏。


    人性本来就复杂，人心难懂，算了不想了。


    我笑了笑，「这属于你个人行为，我当然不管，你开心就好。」


    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认真的吗？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不接？」


    「对啊！你没看我在泡温泉的时候，一直没说话嘛！」


    她这么说让我有些始料不及，我笑了笑，「你想赚这个钱就赚呗！反正我答应过茵姐，所以我不会接这个私活儿，当然我也不能拦着你赚钱。」


    白咏琪嫣然一笑：「嘻嘻，余斌，你知道你为什么发不了财吗？」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人太有原则！大家就图赚个快钱，你倒好，饭都喂到你嘴边了，你竟然不吃。」


    我没有反驳她，因为她说的是实话，我也不想说她不对，每个人三观不一样，就像吴双能从带着他赚钱的人身上拿回扣，有一天也能为了钱出卖我。


    我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现在我越来越懒得和别人解释什么，其实大家都是从自己角度出发，没有真正的谁对谁错。


    我敷衍了几句，白咏琪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春节你们怎么过？回老家？」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没被我提上日程，我可以回老家，但林菲菲已经坚定信念，说什么也不回老家过年了。


    「没想好呢！回去我得和菲菲商量一下，其实我不爱过年回家。」


    我说的是心里话，每年一到过年，我就苦不堪言。


    走亲戚和同学聚会一样，无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攀比，只想想就觉得一股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别看我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攒了一年的骂，春节都要让亲戚全部骂回来。说实话，我觉得每年春节，我的作用就是给亲戚们过嘴瘾。


    在他们眼里，我妥妥的就是一个怪物，每年反复「鞭挞」我，是我们家亲戚聚在一起时的保留节目，何况去年我还和邝莉离婚了，虽然和林菲菲好上了，可什么时候结婚，又成了衍生出来的新问题。


    所以今年回不回家，我还待定。


    说完以后，白咏琪乐得像花儿似的，「真的啊？那太好了，你要是不回家，咱们一起过年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啥？一起过年？」


    白咏琪沉默了几秒，唉声叹气道：「我是不回家了，你觉得我还能回家过年吗？」


    说着，她趁等红灯的时候，回过头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我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回家问问菲菲，我们商量一下，她肯定是不回去了，但我还待定呢！」


    我心里泛起一个疑问。


    如果我带着林菲菲回家过年，她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回到家，我把想法和林菲菲一说，她明显有些迟疑，眨着一双大而有情的杏眼，吃惊地看着我：


    「和你回家过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再说了，你长这么漂亮，我爸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这个年龄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在老家县城，绝对属于「特困户」了，和邝莉刚分手的那段日子，我爸妈因为我的终身大事，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就连媒人给我介绍离异带孩子的，他们都来者不拒。


    他们考虑得很多，什么传宗接代，房子，聘礼都考虑到了，唯独忽略了我的感受，这也是我为什么想回老家但又犹豫的原因，老家的人际关系太窒息了。


    林菲菲一时有些摇摆不定，据我观察，她并不排斥和我回老家，更多的还是腼腆害羞，我也没有催她，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她说先想想再告诉我，没想到在我炮火的猛烈进攻下，当晚她就屈服了。


    林菲菲这么快就同意，让我有些始料未及，我一边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一边说道：「你可想好了啊！这件事不勉强。」


    林菲菲在我下巴上啄了一下，「算了，我还是和你回家过年吧！别让叔叔阿姨觉得，我把他们宝贝儿子给拐跑了。」


    我对自己苦笑，其实我的心，早就被她拐跑了。


    第二天，林菲菲和我说要给邓美嘉打个电话通告一声，我以为邓美嘉之前说不让她回家过年只是气话，可没想到，邓美嘉竟然真买好去海南过年的机票了，今年她和自己几个老闺蜜，一起去那边过年。


    撂了电话，林菲菲有点落寞，我看着她一脸伤感，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原生家庭缺失的那一块，但愿我能用爱情给她抹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