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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九龙章 > 418 21.01.30

418 21.01.30

    毓秀入睡时明明心神不定,这一夜却莫名睡得十分安稳,醒来时听到窗外有鸟叫声,就笑着摇醒身边的华砚。


    华砚天未明时曾醒过一次,本就在浅眠,睁眼看到毓秀一双笑眼,悬着的心也放了不少,坐起身笑着问一句,「陛下怎么了?」


    毓秀笑着问道,「惜墨可听到殿外有鸟叫?」


    华砚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点头笑道,「的确有鸟叫声,听起来像是喜鹊。」


    毓秀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那日落在金麟殿外那只喜鹊。」


    华砚虽然不知道毓秀在说什么,却十分喜欢她愁容消解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


    毓秀望着华砚一双金眸和他眼中的那个她自己,面上笑意愈浓,两个人对视的时间久了,她笑中却又多了一点苦涩。


    华砚将毓秀拉进怀里,两个人轻轻靠在一起。


    半晌之后,毓秀一声轻叹,「若有一日不得已与惜墨分离,我只希望我们分离的日子不要太久。」


    华砚思及避无可避的来日,心中自有滋味,「若有一日不得已与陛下分离,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快回到陛下身边。」


    这一句话乍听起来没什么特别,毓秀却从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涵。


    华砚的腰被毓秀搂紧,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臣不在陛下身边时,万请陛下保重。」


    毓秀极力让自己回话的语气不含悲意,「一言为定。」


    直到侍从叫早,二人才被迫分开,毓秀在永福宫洗漱,与华砚凌音一同用早膳,换朝服去仁和殿上早朝。


    朝上免不了要议论昨日之乱。


    因出事地点是闹市,京中又有几十万户人口,即便禁军连夜排查,疫情仍避免不了多处扩散。


    容京封城戒严,商家闭市,各处流言鼎沸,人心惶惶,民间纷起怨声,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毓秀到殿之前,朝臣就在议论纷纷,毓秀到殿之时,殿中虽短暂安静片刻,但在纪诗上禀禁军一夜战报后,官员们又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谁是始作俑者。


    毓秀在上位默然望着下首众人,目光略到姜壖时,见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毓秀毫无畏惧地对姜壖对望,二人面上都带着睥睨对手的狂傲,良久的对峙之后,低声骚乱的官员也意识到今上与宰相之间的无声暗战。


    这一上一下气场如此之强,强到丝毫没有旁人介入的空隙,渐渐地,官员们都各自收声,垂首立在堂上大气也不敢出。


    纪诗拜道,「禁军之后要如何作为,请陛下示下。」


    毓秀正色道,「若疫情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禁军要加紧在城中巡查,若遇染疫之人,竭尽所能救治不成且无法控制其身者,当即斩杀以绝后患。」


    百官难得见毓秀展露如此决绝的一面,心中各有所想。


    纪诗咬了咬牙,躬身应一声是。


    毓秀深吸一口气,冷笑道,「非常时期,容京府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有半分纰漏。朕今日身体不适,若无要事,就此退朝。」


    一句说完,她便站起身,顾自带人出殿。


    百官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殿中又起议论之声。


    姜壖被官员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央,贺枚走到凌寒香身边小声问一句,「凌相可收到各省的飞鸽传书?」


    凌寒香一皱眉头,「贺副相收到了?」.br>


    贺枚点头道,「我在林州的心腹连夜传书给我,昨日不止京中有骚乱,林州也有疫情爆发。」


    凌寒香一阵胆寒,「林州府反应如何?」


    贺枚低声道,「好在州府动作及时,


    已将最初动乱者尽数控制,但因昨日是正阳节,那些被放出的活人蛊或多或少还是有伤及百姓。」


    凌寒香面色凝重,「林州如此,他省的情况必也类之。」


    贺枚沉默半晌,凝眉道,「陛下昨日派人到地方传信,不日就会收到各省巡抚的反馈,若是亲陛下的州府还好说,若是姜系掌控的州府,恐怕会任由疫情蔓延,故意闹出动乱。」


    凌寒香隔空看了一眼姜壖,将贺枚拉到一边,伏在他耳边小声筹谋。


    程棉、迟朗与阮悠本想等贺枚同去,见他与凌寒香私语不止,便交换一个眼神,先一步离殿。


    三人结伴走了半晌,各有所思,却无人开口说话。


    路行半程,还是迟朗出言打破沉默,「事态的发展已超出陛下之前的预想,不知元知与子烈有何高见?」


    阮悠眉头深锁,苦笑着摇摇头,并未答话。


    程棉看了一眼阮悠,敷衍回迟朗一句,「事已至此,纠结无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一句说完,他便试探着问阮悠一句,「子烈有心事?」


    阮悠刻意躲避程棉与迟朗的注视,摇头回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只是担心来日会有负陛下所托,无能失手。」


    迟朗停下脚步,温声安抚阮悠道,「那日我三人畅谈过后,我以为子烈心结已解,陛下既对子烈寄予厚望,自然相信你能不负所托,坚守己责。」


    阮悠看了一眼迟朗,又匆匆错开目光,眼中似有愧意,摇头道,「我早已不介意之前之事,只是如今我要做的事让我身负重石,纠结不已,偏偏又不能对你二人尽言,你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罢。」


    她越是如此隐晦,程迟二人就越是担忧,仿佛大片笼罩在头顶的阴云,已初现雷霆暴雨之势。


    阮悠一声轻叹,越过程棉与迟朗,顾自往宫门处去,二人站在原处目送她走远,才慢步缓行重新上路。


    程棉的心绪比之前还要凌乱,低着头默然不语。


    迟朗虽然也心有忐忑,却不想在程棉面前过分显露担忧,让彼此更失分寸,后半程便强颜欢笑玩笑几句。


    程棉猜到迟朗的用意,虽未应酬他的玩笑,到底还是扭头对他笑了一笑。


    二人出了宫门,各自上轿,一同回程府用了一餐便饭,再分头去司部理事。


    毓秀下朝之后召洛琦到勤政殿用午膳,姜郁听到消息,便没有急着前来,在永乐宫自用餐饭,才带着人一路步行到勤政殿。


    他上阶时看到御前一众侍从都守在殿外,便似笑非笑地问一句,「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求见?」


    周赟躬身回道,「陛下只说让我等在殿外等候,并未吩咐不见人。」


    姜郁一愣,「既如此,你进殿去禀报,告诉陛下我来了,问她见还是不见。」


    周赟面无表情领旨进殿,半晌去而复返,低头拜道,「陛下请皇后殿下进殿。」


    姜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表情颇有些玩味,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赟,带人进殿。


    他进门时,毓秀与洛琦的午膳才用到一半,毓秀面前摆着喝了半碗的汤羹,洛琦碟中只有一块无肉的猪骨,二人面色赤红,眉眼间皆有愠意,仿佛才经历一场激烈交锋。


    姜郁难得见毓秀怒到连自己的面色与呼吸都无法控制,也看到了洛琦万年沉静的脸上满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痛苦纠结,原本坐立不安的人,在见到他进门的那一刻,便顺势低头行一礼,欲告退离去,「臣吃饱了,先行一步,请陛下慢用。」


    一句说完,他便划着木轮椅往殿门去。


    周赟等人见毓秀并未出言阻止洛琦,忙上前助手,将人推到


    殿外,一路送到殿下。


    姜郁望着面如死灰的毓秀,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坐到洛琦方才坐过的位置,换一副碗筷,一边帮毓秀夹菜,一边试探着问一句,「陛下方才与思齐发生了争执?」


    毓秀强挤出一个笑,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不紧不慢地吃了姜郁夹给她的菜,笑着回一句,「无事。」


    姜郁见毓秀五内俱焚却要故作无恙,心中莫名滋味,一声轻叹道,「当真无事?」


    毓秀放下筷子,直直盯着姜郁问一句,「伯良以为会有什么事?」


    姜郁听毓秀的语气咄咄逼人,似有迁怒之意,忙摇头道,「臣多嘴了,请陛下恕罪。」


    毓秀低下头重新拾起筷子,为姜郁也夹了一筷菜,再抬头时,面上是无懈可击的一抹浅笑,「伯良已用过午膳了吧?还吃得下吗?」


    她为他夹的,是他最厌恶的肉腻。


    姜郁明知毓秀刻意如此,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碟中物吃下,笑着对毓秀说一句,「陛下身怀有孕,虽须进补,却实在不适宜吃如此油腻的膳食。」


    毓秀见姜郁从容不迫地吃了肉,金眸闪了两闪,屏退侍从,长呼一口气道,「伯良何必难为自己?」


    姜郁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茶解腻,苦笑道,「陛下心中有事烦扰,臣无用,不能为陛下解忧,若能博陛下一笑,心中也畅快不少。」


    毓秀闻言,无声冷笑,低头喝汤掩藏表情。


    姜郁见毓秀并未出言回应,便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今日已是五月初六,陛下是否还想将假孕之事昭告天下?」


    毓秀摇头道,「京中动乱,国事不安,为龙嗣正名之事只能暂且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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