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拿破仑离开巴黎南下的同时，在布鲁塞尔最南部属于瓦隆区的一座碎煤厂里，几名操着荷兰语的工人正趁午餐时间凑在角落里，低声嘀咕着什么。


    一名毛孔粗大的中年人神色紧张地瞥了眼远处的监工，低头道：


    “怎么还要用枪？之前没说会这么严重啊……”


    “你难道是怕了？”他身旁的高大年轻人用手里的面包向四周一比划，


    “你还想被那些法国人的走狗继续欺压，就为了你那点儿可怜的工钱吗？


    “我们的计划如果成功，我保证，你们会得到这座工厂！”


    包括中年人在内，旁边的几人闻言，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座碎煤厂价值十几万法郎，为这么大一笔钱，有无数人愿意拼上性命。


    片刻后，一名尖脸的小老头小心翼翼地道：“马尔赛文先生，这真能成功吗？”


    “当然，毫无疑问。将会有好几千兄弟在瓦隆区各地响应我们！”


    皮肤粗糙的中年人皱眉道：“可是瓦隆区也有好几千名警察。”


    “怕什么，我们有枪。”高个年轻人用力握拳，“而且，奥地利政府会派军队支援我们。


    “南尼德兰是属于我们的，那些说法语的家伙会被彻底赶出低地！”


    他是之前南尼德兰起义的中层领导，在蹲了几年监狱之后，他选择和奥地利政府合作。


    这种煽动对立和暴乱的事情正是他所擅长的。


    他身旁的六七个工人终于不再犹豫，表示回去之后会各自联络其他弗拉芒裔的工人，一起参与行动。


    而同样的场景，在瓦隆区各处的工厂、街道上演。


    这里住了超过12万来自弗拉芒区的人。


    他们以前有安特卫普港带来的收入，一直瞧不起较穷的瓦隆区人。


    而眼下，瓦隆区的工业发展极快，整体经济形势已经碾压弗拉芒区，那些来此工作的弗拉芒人反被瓦隆人歧视了。


    他们的工资也比会法语的瓦隆人低，心态很容易失衡，眼下被人稍微煽动一下，就会闹出事来。


    当然，能搞出这么大规模，且有武器流入，主要还是因为有奥地利情报组织在背后推动。


    十多天后。


    马尔赛文一大早就率领六七十名暴徒，将哈勒镇的商会大楼围住，并要求镇行政委员会立刻出来投降。


    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弗拉芒人陆陆续续赶来，参与暴乱。


    然而，直到他们冲入商会大楼，都没有遭到任何抵抗。而这里也只有一些低级吏员，商会高层似乎都吓得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瓦隆区北侧的瓦夫尔、兰登、阿特等地，也都爆发了大规模暴乱。


    暴徒很快控制了商会，也就是行政机构，并纷纷宣布当地归入弗拉芒区。


    直到两天后，传言中非常厉害的瓦隆区警察才在暴乱区出现，但也只是和暴乱者远远对峙，丝毫没有要夺回商会大楼的意思。


    ……


    荷兰西南部。


    米德尔堡。


    联军低地方面军指挥部里，联军总指挥官萨克森-科堡-萨尔费尔德亲王端着茶杯，平静地看向汇报消息的军官：“也就是说，仅靠那些暴乱活动，就令瓦隆区警察束手无策了？”


    “是的，元帅大人。”那军官点头，“目前以瓦夫尔为中心，北部的4座城市已经被科林斯的人所控制。他们目前正设法在纳慕尔策划暴动……咳，我是说起义。”


    亨里克斯·科林斯正是在瓦隆区煽动暴乱的负责人。


    科堡亲王又朝身侧的参谋示意：“近来法军的动向呢？”


    后者立刻道：“一周前，特雷尔军团已抵达里尔。目前，那里应该集结了7个步兵团和部分炮兵，总兵力1万2千左右。”


    科堡亲王点头，深吸了一口茶香，露出了微笑：“法国人已经来不及救援瓦隆区了。”


    联军主力超过2万5千人已经在南尼德兰北部的安特卫普待命了，只需要不到两天，就能赶到布鲁塞尔。


    到纳慕尔也只需要5天左右。


    而法军从里尔出发，到布鲁塞尔的距离超过65英里，也就是105公里左右，如果再加上准备时间，大概得一周之后才能赶到。


    坐在对面沙发的荷兰军团指挥官保罗·达维多维奇男爵提醒道：“亲王殿下，如果我是法国人，一定会选择放弃布鲁塞尔，直接赶往纳慕尔进行防御。”


    “没关系。”科堡亲王摆了摆手，显得很有信心，“我们的军队距离纳慕尔依旧更近一些。而且，如果法国人真的赶在我们前面抵达纳慕尔，我们就立刻转而进攻蒙斯。”


    达维多维奇男爵略做思索，便不住地点头。


    蒙斯在瓦隆区的西侧，和法国里尔接壤，联军如果通过蒙斯，将能对法国西北重镇里尔发起进攻。


    所以法国人即使提前达到纳慕尔，也得立刻赶回来救援。


    而联军就可以在沙勒罗瓦一带进行狙击。


    届时，法军只能从东侧的卢森堡方向进行补给，后勤路线长达上百英里，且随时面临被联军莱茵方面军切断的威胁。


    他看向科堡亲王，也露出了笑意：“的确如您所说，法国人只能选择放弃南尼德兰了。”


    “其实，放弃低地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合理的战术选择。”科堡亲王道，“以他们的兵力，据守里尔要塞才能保证西北部防线不会迅速崩溃。”


    他说这话是有充足的自信的。


    奥地利的南尼德兰军团有2万5千人左右，荷兰军队3万多人，还有一支英国骑兵营归他指挥。


    而对面的法军至今为止还未能集结起两万士兵。


    如果法国人敢进入南尼德兰作战，很快就会被他以优势兵力消灭掉。


    科堡亲王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对身侧的参谋道：“让布鲁塞尔的治安队进入瓦隆区平息暴乱吧。


    “如果瓦隆商会敢驱除他们，拉德斯基将军就立刻前去增援。”


    拉德斯基伯爵就是奥军的前锋指挥官。


    科堡亲王又转对荷兰人道：“达维多维奇将军，拉德斯基将军在进入瓦隆之后，会立刻赶往纳慕尔，所以您需要尽快控制瓦隆北部的城市，并随时准备南下进攻蒙斯。”


    “是，元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