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周洪生满脸是血的出现的时候。


    我的心头都是猛然一沉。


    脑海中下意识就是周洪生跟别人打架了。


    可周洪生是刚来这艘船上做事儿的。


    而且以周洪生那种老实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跟别人打架呢？


    从之前周洪生跟我说起他家庭背景还有他未来的规划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哪怕是遇到了事儿，周洪生肯定也会忍气吞声。


    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荷官工作。


    此时在几个荷官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诚哥。


    诚哥看起来也是满脸怒气的样子。


    他沉着脸，目光像是要杀人一样。


    很快，几个人扶着周洪生路过我身边。


    看到我之后，张三娃立马对我喝道：“陈铁柱，你他妈的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室友受伤了吗？还不赶紧跟着帮忙，扶着到医务室去看一下？”


    此时诚哥也在这里。


    张三娃颇有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模样。


    虽然他的话让我心头很是不爽。


    可现在周洪生受伤，我也懒得计较。


    “洪生，什么情况？”


    我过去帮忙一起扶着。


    可周洪生看起来晕乎乎的，根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


    张三娃这时候倒是蹬鼻子上脸了，瞪了我一眼：“你看不到现在洪生不方便说话吗？有这说话的功夫，还不赶紧……”


    张三娃话还没说完，诚哥喝道：“草，都特么闭嘴，赶紧把人扶到医务室去……”


    我懒得跟张三娃计较。


    几个人扶着周洪生，一起来到了船上的医务室。


    这艘大赌船的设施很完善。


    走进医务室的时候我看到里面好几个穿白大褂的，而且医务室的空间不小。


    我们把周洪生扶到这里之后，诚哥让我们先去忙自己的，他会在这里照看。


    张三娃他们几个倒是赶紧开溜了。


    不过我却留了下来。


    医务室的医生开始为周洪生包扎。


    周洪生坐在椅子上，半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一看就非常痛苦。


    诚哥则是沉着脸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一边。


    趁着这个时候，我赶紧凑到诚哥身边低声问了一句：“诚哥，这什么情况啊？洪生他这是……打架了吗？”


    诚哥淡淡道：“打架？在我们船上自己人打架处罚可是非常严重的……”


    “不是打架那是怎么了？”


    诚哥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面对我，他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由于今天是刚换班的第一天，包间里是还没有清理出来的。


    一般开船的前一天，包间都是要在荷官上夜班的时候才开始开放。


    因为新来的这一批荷官白班夜班都是排满了，所以只开放的赌场大厅。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些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船上会提供特别的优待，低调地开放包间。


    今天包间里恰好就有几个客人非要包间。


    诚哥这边没办法，只能叫上安排到白班的新来的荷官先顶替一下。


    周洪生听说这个事儿之后，主动请缨。


    我估计他是在听到我昨晚上在包间里拿到了不少小费的原因，所以非常热切。


    据说当时张三娃几个人都抢着去，最后诚哥随便叫了周洪生就去了。


    一开始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有个客人，输了钱运气不好，把脾气全部撒在了周洪生的身上。


    周洪生一直都忍气吞声的，在客人不停地辱骂，还说了一些非常过分的话之后，周洪生忍着气，十分礼貌地说了一句，请客人息怒。


    可万万没想到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那位客人。


    那客人一个烟灰缸就朝周洪生的脑袋上扔了过去。


    周洪生毫无防备，没有躲开，额头被烟灰缸狠狠地砸了一下。


    据说还被那客人踹了几脚。


    最后诚哥他们听到了动静赶过去，这才让人把周洪生扶出来，还派人在那边先安排客人的情绪……


    听到诚哥讲述事情的经过，我也是听着一阵来气。


    像这种输了钱上火的人很常见，拿荷官撒气的人也很多，但直接动手打人还用烟灰缸打的，这种人确实很少。


    我再看向周洪生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同情。


    只见周洪生十分痛苦地坐在椅子上，他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委屈，愤怒，还是疼痛。


    突然，诚哥的手机响了。


    诚哥掏出手机开始接电话。


    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只听诚哥道：“我知道……了解了，嗯，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可问题是发生了这种事儿，哪个荷官还敢去那个包间啊……行，我知道了……”


    诚哥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诚哥的脸上，显得有些异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周洪生一眼，才说道：“小周啊，洛船长那边已经来了电话了，等你伤口包扎好，到媚姐那里去领一些补贴，然后下船吧……”


    周洪生一听，双眼睁开，有些急了起来：“诚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儿啊，我没有动手，更没有骂人……诚哥，这是要开除我吗？”


    诚哥叹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委屈了……可是你看现在你这个样子……额头上包扎之后，你还怎么上赌桌做事儿？要知道赌船上有些客人对这种事儿可是很忌讳啊，你这伤，十天半个月的，只怕也好不了，所以你待在船上还有什么用呢？”


    诚哥这话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我能从诚哥说话的语气中听出这不是他的意思。


    而是刚刚打电话来的洛船长的意思！


    还在包扎的周洪生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一把推开医生，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诚哥的脚下，抓着诚哥的衣角哭道：“诚哥，你们不能这样啊，我还没正式开始工作……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啊……我在马老板的场子里练了那么久，就是等着上船做事的啊……我很需要钱啊诚哥，能不能行个方便……”


    周洪生嚎啕大哭，这一幕看得我心头都是一阵感触。


    我有些于心不忍。


    诚哥一脸淡漠，低头看了周洪生一眼：“我也做不了主，这是洛船长的意思……”


    周洪生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开始磕头了：“诚哥，我求你了……就让我继续在这里工作吧，我很急需要用钱，真的很需要……我可以去跟那客人道歉的！”


    此时我再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周洪生面前，一把将周洪生拉起来，沉声道：“洪生，你先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