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光环背后看到了诱惑。
有人看到了恐惧。
一花入万眼，各不相同。
对于漆丹秋等荒塔弟子来说，眼中却只有兴奋、激动和喜悦。
他们等待这道光环出现，已经几十万年了。
当然，他们活不了这么久。
但是他们身上承载着先辈们的遗志。
一代又一代，直到今天。
没错，这道光环背后隐藏的，便是传说中的仙路。
漆丹秋抬手凝结出一幅画面。
画面非常潦草，也很抽象，只有寥寥几笔。
但还是能够辨认出，画的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漆丹秋操控着画面缓缓上抬，逐渐与天空中的那道光环重叠到一起。
“完美啊！”
漆丹秋像在欣赏艺术品一样，无比痴迷地盯着上方。
许久，他长长一叹，低声呢喃道：“塔主，您可以安息了。”
没有人知道【现任荒塔之主】其实早就已经陨落了。
此后，所有荒塔事宜，全部交给漆丹秋这个大长老来主持。
这也是荒塔没有参加【仙路大会】的重要原因之一。
曾经，为了激活【九层仙塔】、为了开启仙路、为了回归仙界，荒塔之主燃烧了自己。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实际上，历任荒塔之主都难逃这一宿命。
然而，即使他们奉献出所有，包括最为宝贵的生命，也依旧没能让【九层仙塔】转动起来，没能让仙路显出雏形。
可能在外人眼里，荒塔之主都是疯狂的、愚蠢的、不自量力的。
但在漆丹秋，以及每一名荒塔弟子眼中，他们却是执着的、伟大的、值得敬佩的。
早已埋葬在时光长河中的那些荒塔之主，暂且不提，只说现任荒塔之主……
他是一个天赋卓绝，雄才伟略的人。
只可惜，运气不太好，倒在了黎明之前。
如果五域能够早点统一、如果魔族能够早点回归、如果天地环境能够早点改变、如果……
他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但命运没有如果。
百里之外。
“那是，仙门吗？”
“光环背后通向的是仙界？”
众人望着天空的景象，再结合荒塔的信仰，不难猜出这一点。
当仙门、仙界，这两个词在人群中炸开之后，所有人的血液都沸腾了。
哪怕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脱离低级修士的范畴，也忍不住为之心潮澎湃。
谁还没有点梦想呢？
仙路不通，圣阶巅峰便是尽头。
而仙路通了之后，可以成仙。
这一无比遥远、无比缥缈的事情，此刻距离凡夫俗子却显得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
“是不是只要穿过那道光环，就能前往传说中的仙界了？”
“是不是前往仙界就能成仙了？”
“是不是成仙就能永生不死了？”
有人在呆呆地念叨着，两只瞳孔不断放大、变亮，里面有一种叫做【野望】的东西在疯狂生长。
而周围的人，则立刻嗤之以鼻。
想什么呢？
你以为成仙那么容易？
就算是仙界，也并非每个生灵都是【仙】，大部分仍然是凡夫俗子。
不过，穿过那道光环，确实很有可能到达传说中的仙界。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但大部分人还是很冷静的，送上打击道：“踏上仙路便是飞升，而飞升需要强大的实力支撑。”
“只有达到一界之巅，才具备资格。”
“修为不够，靠近就是一个死，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怎么试？”
“别看那道光环好像就在上方不远，但实际上有可能相距万里。”
“甚至在不在当前空间，都要画一个问号。”
“没有渡劫期以上的实力，恐怕很难飞到它跟前。”
“何况，你当荒塔是摆设吗？”
“仙路可是他们开启的，他们会不管不顾，让所有人随意登踏？”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像他们这种小鱼小虾，终究只配看个热闹。
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快看，有人飞向光环了。”
瞬间，所有人都好奇地抬头仰望。
只见东南方向升起一团炙热如火的圣意圆球，里面包裹着一道苍老至极的身影，正像逆流的鱼儿一样，冲向苍穹。
他须发皆白，面如鸡皮，身材佝偻，没有半点圣人的风采，只有土埋半截的腐朽。
“是圣人。”
“他要挑战仙路吗？”
“这也太急切了吧？”
有人叹道：“不急切不行啊。”
“鬼知道这道仙门可以维持多久，你没看到这位圣人前辈已经寿元将尽吗？”
“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舍命搏一搏。”
“说的有道理。”
“换成我，我也冲一把。”
所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圣意光团，看看这位腐朽的圣人能否成功。
塔居附近。
仙塔侍者们急声喊道：“漆师兄，你还不赶紧阻止他？”
漆丹秋微微一笑：“为何要阻止？让他给咱们探探路不好吗？”
虽然荒塔以回归仙界为信仰，并一直身体力行这样做，但他们却并不真正了解仙路。
长久以来，他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而如今，仙路出现了，有人打头阵，帮他们试试深浅，这是好事。
腐朽圣人飞了很久，但距离那道光环，似乎还是很远，仿佛永远也飞不到一般。
此刻，包裹在他身上的圣意，已经损耗了不少。
再耗下去，他连门槛都摸不着，便要先行陨落了。
腐朽圣人眼中掠过一丝悲意。
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他抬头长啸一声，似在控诉天道的不公。
接着激发出体内全部的潜能，速度骤然加快一倍，宛如流星一般撞向光环。
终于，腐朽圣人突破了空间的阻碍，成功冲到光环下方。
然而，还没等他喘过一口气，光环附近那混乱的规则之力，便猛然爆发，将他的血肉之躯，还有激发出来的圣意，全部都磨灭成灰了。
整个过程只有一刹那而已，一名高高在上圣人就这样陨落了。
少顷，光环下方噗噗冒出一些火苗。
像是【圣陨异象】在酝酿。
然而，异象才刚刚显露雏形，就被残暴的规则之力给扼杀了。
就连【圣陨异象】都无法成型，可想而知，光环附近的规则之力，到底有多可怕。
下方所有眼睛呆呆望着这一幕，心中充满震撼。
这是仙路吗？
这他妈明明是一条死路。
时间在静寂中流走。
再也没有人敢生出冲向光环的想法。
哪怕是寿元将近的圣人，眼中也露出畏缩之意。
去了马上就会死，而苟延残喘着，至少还能活一段时间。
在仙路没有出现之前，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想踏上仙路。
但当仙路真正出现后，却发现，根本就不是想象中那般美好。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仙路是荒塔开启的，他们肯定有办法进入。”
长久的沉默过后，不知谁说了一句，所有目光不由全部投向那些维持秩序的卫队。
“走，咱们去找荒塔的大人物问问情况。”
“冲啊。”
所有人像丧尸一样向漆丹秋等人所在的方向冲去，其中不乏渡劫期强者，甚至还有圣人。
荒塔卫队原本人数就不多，这一下，面对混乱局面，当即就失守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