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叶天水身边的小毛，这段时间一直带了几个手下轮流着跟踪方明辉，和与方明辉有‘买卖’关系的几个人。


    看见方明辉去了一家古董商店，然后，看见他卖掉了一幅古画。


    “这位公子，您的这幅画如果是真的，倒是能值个三千五千左右。


    只是可惜，却是仿品，不过，好在算是高仿，您如果真的想出手，我们店里也是可以收下来的。


    现在有些大户人家装修房子后，没有真迹古画，也愿意买一些仿品挂在中堂。


    只是价格，就抬不上去了。”


    小毛在冬日里也戴了一副哈士蟆墨镜，头上顶着卷毛，穿戴是时下时髦又有些不正经的年轻人装扮。


    他在店里一样样看得认真仔细，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古董店的老板忽悠着方明辉。


    他的眼睛瞟了一眼方明辉拿出来卖的那幅画。


    小毛对这些东西根本一窍不通，但他肯定，从方明辉手里拿出来的东西，仿品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他知道，这幅画是方明辉从他妈家里偷出来的。


    用脚趾头想想，经过方伟林抄家罚款，后朱明珠又从大别墅搬到三十平房子，仍然保存完好的古画，会是一幅‘高仿’？


    他们偷偷溜进过朱明珠的家里仔细搜查过，小小的地方，一目了然，实在看不出来哪里能藏这些东西？


    小毛这样的外行，也猜得到店老板在忽悠方明辉，本尊是不是知道呢？


    本来不是聪明人的方明辉，现在想的就是把这幅画变成一张张的大团结。


    可以让他吃喝玩乐······吸。


    “屁话少一点，小爷家里从来没有假货，别说什么高仿了。


    别当我什么也不懂，小爷不会走的时候就躺这些画上翻跟斗玩来着。


    别想耍我，你就给我实实在在地的说个价，你多少钱买？如果价格给得我不满意，这里又不是你一家店。”


    方明辉不耐烦的打断店老板的话。


    他终究是曾经的豪门公子，虽然不懂这幅画真正的价值，但被对方贬得一分不值，当然明白对方想黑吃黑。


    他哪里忍得下这样叽叽歪歪贬损自己的画！


    高仿？呵呵，亏他说得出口，能被他爸妈藏得那么严实的，会是假的？


    “唉······”


    店老板为难的又仔细拿着放大镜看了又看，才犹犹豫豫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公子，这个数字，到顶了。”


    小毛一脸戏嘘的神情看着店老板在那装逼，凭着他的感觉，如果找到对的人，这幅画恐怕二万也可以卖得出吧？


    他虽然不懂真画假画，但他从店老板在鉴定过这幅画后，那贼亮贼亮的眼神，那拿着画的手激动得微微发抖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特别特别的兴奋着，估计他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小毛知道，店老板今天要大发一笔横财了。


    方明辉话虽然说的狠，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发狠的资本了，犹如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也只是虚张声势一番。


    无非就是想让对方开价的时候给得好一点。


    就算是明白要被对方宰，他也只能伸长脖子洗干净了待宰。


    没办法，他不能闹出来，这些东西他赌自己亲妈一时三刻不会发现少了。


    他很谨慎，不敢贪心多拿，就拿了两幅，不仔细数的话，不会发现。


    让他安心的是，那柜子里面大大小小还有近二十多幅画。


    就算有一天被他妈发现，方明辉也断定他妈不敢闹得人尽皆知。


    方明辉愣愣的看着店老板的两根手指头，想着老板刚才说的是，‘如果是真的，倒是能值三千五千的’。


    他想发誓说，这画肯定是真的，但他现在没有钱去请古董专家来帮他鉴定。


    比如，曾经的那个‘翟老’，经他手鉴定过的物品，一般就出不了差。


    可让他鉴定一次，原来是一百两百就可以，现在，没有个一千两千的，谁也请不动了。


    方明辉抱着一丝希望，装傻充愣的问道：


    “二千？我这样的一幅画你就只给我两千？


    开什么玩笑！”


    方明辉眉眼竖起来，态度坚决，恨声道：


    “都说你家童叟无欺，从来不会让人有捡漏的机会。


    今天怎么就走眼了？


    我的画真的不要太真啊！要不是我眼下手头紧，谁舍得拿出来换钱啊！


    五千块！少一分钱我就不卖！”


    小毛坐在店家招待客人喝茶的茶几前，看方明辉那急赤白脸的讨价，差一点笑出来。


    急忙端起茶杯放到唇边，挡住那微微往上挑的唇角。


    这里是古董一条街，只要客人走进门，买不买东西，店家都会客客气气的招呼你喝杯茶。


    然后，给你介绍你感兴趣的东西。


    小毛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店家看见他的时候，本来要上前招呼的，被他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店家见方明辉说‘二千’和‘五千’，只当没听见，懒洋洋的说道：


    “公子，你这幅画是高仿，高仿懂吗？两百块钱我就收下来。


    你想卖五千？别做梦了，不信，你去其他店问问。”


    他凑近方明辉低声提醒：


    “公子，你这画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你离开这里后，有人来问我们也不会透露你的信息。


    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可如果你自己想闹得沸沸扬扬都知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语气轻松，话里面却是满满的威胁味道。


    “见好就收吧，两百块钱，多少人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拿不到那么多钱呢。


    你说是不是？”


    这话就是戳在方明辉的心肺上了。


    他当然不敢闹，而且还需要店家帮他隐瞒呢。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狠心啊？明明知道我这幅画是真的，偏要压成是‘高仿’。


    我如果不是缺钱，能舍得把老祖产拿出来卖钱吗？”


    方明辉的眼神因为吸毒不再明亮，但他出来前过足了瘾，所以，瞪着店家时，有着凶光。


    店老板呵呵一笑：


    “假作真来真亦假，开门做生意就求一个你情我愿。


    公子，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说了，你这幅画仿得不错，我再加五十块，二百五十，我收。


    再高，我就要亏了。”


    店老板态度诚恳的商量着。


    方明辉看老板那死抠门的样，恨得牙痒痒的，沉默了一会，狠狠心说道：


    “五百块！再少，我就去别家店！”


    这时候，一个店员模样的年轻人从后面跑出来：


    “老板，有你的电话，快去接一下吧。”


    老板抬脚想走，看到方明辉那吃人般的眼神，叹口气，细心的收起画来，吩咐店员：


    “你去给这位公子五百块钱，别忘记，让他在收据上签字，钱货两讫，离柜概不负责。


    去吧去吧。


    公子，我有急事需要处理，就不招呼你了。


    有空来喝茶，以后还有品相好的东西，拿来我店里。


    请相信，这整个古董一条街，就我们‘念恩斋’绝对保证‘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