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东辰坠入百花谷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微微转醒。
此时,一阵阵“卡兹!卡兹!”的鸟叫声,从虚空外传来,使得这方世界显得更加寂静清冷几分。
东辰睁开眼,只觉眼前一片朦胧。
他定了定神,才看清此刻竟躺在一座巨大淤泥沼泽之中。
这沼泽面积极阔,仿若这方世界仅能容下这一座沼泽一般。
沼泽的上空悬浮着一簇簇白云,汇集成一座云海。
但那些白云仿佛静止了一般,毫无变幻,让人分不清真假。
一股淤泥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东辰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
此时天已大亮,晨曦从云层中散落星星点点的光,使得这方世界显得忽明忽暗。
东辰从泥泽中艰难爬起身来,他只觉得浑身酸痛,但似乎没有受太重的伤。
他仔细检查全身,发现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外,竟完好无损。
这也难怪,他身负神行诀、逍遥飞纵术、天外飞仙三种人界顶级品级身法,并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时的他凭借当下这身法,在人界当是无处不可至。
他虽不知这百花谷的悬崖究竟高几何,但凭借此刻的身法,定能安全着陆。
同时,他心中暗自思忖:“那老贼只是使了迷药,若是换作毒药或是真气禁锢一类的药物,我必死无疑。没想到,那老贼到死都想不到,我凌东辰竟还活着。”
随后,他暗自运劲,只觉体内的真气如潺潺流水般顺畅,竟然已恢复了七八成。
东辰心中大喜,连忙将天蚕宝衣换上,然后向云海深处走去。
云海尽头,是一座峡谷。谷内荒凉而萧索,寸草不生,地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堆散架的骸骨。
这些白骨沿着峡谷,左一簇,右一堆,密密麻麻一簇簇,一直蔓延到峡谷尽头,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悲壮的历史。
而且,白骨已经生出绿毛,显然这骸骨的主人已死去很久。
东辰见状,只觉头皮发麻。
同时,心下骇然。
他不禁喃喃道:“之前听赵半仙曾说他害了许多人,并将他们的尸体抛进了百花谷,莫非便是这些白骨?”
他眉头忽然一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厉声道:“赵半仙,你草菅人命,简直罪无可恕!”
他看着满地白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他想到这些骸骨,每一具曾经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些人生前或许也有自己的家庭和梦想,却惨遭毒手,曝尸荒野。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暗自思忖道:“我凌东辰救不了你们,只能让你们入土为安,死后不再遭受风霜之苦。”
于是,他决定留下来,为这些白骨堆砌墓冢。
在第二日清晨时分,一片排列整齐的墓碑如哨兵般,矗立在峡谷中。
东辰依次数下来,竟有一千三百五十八座。
他朝着众墓碑拜了三拜,神情肃穆而悲凉,怔了片刻,道:“很遗憾,我不知道诸位的名字。但你们请放心,你们的仇,我凌东辰一定会为你们报。”
说完,他长啸一声,离开了峡谷。
峡谷之外,是一方宽阔之地。
一条无声河从天的这头一直蔓延到天的另一头。
他沿着无声河前行,忽然发觉虚空上似乎有灵力波动。
他打开神眼一瞧,见虚空上隐隐笼罩着一座巨大阵法,将这方天地独立成一个封闭空间。
那阵法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并蕴含着仙界之力,非人间之物,人力自然无法破解。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封天大阵?传言封天大阵有进无出,不知是真是假?”
他震惊不已。
继续前行,只见小河两边,各有一座花海
一座是桃花,另一座是兰花。
桃花林落叶缤纷,中无杂色;兰花林千娇百媚,互相争艳。
东辰瞧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却想着封天大阵的事,无暇欣赏。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空旷、飘渺的歌唱声从桃花林后方传来。
那歌声灵动清晰,仿佛不含凡尘之气,却带着时过境迁的淡然,唱道:“三百年沧海桑田,抵不过智者一言。八千里征战天下,莫不如浊酒三千。纵那山盟海誓深,到头不过一缕烟。玉屏风上刻鸳鸯,一叶菩提风月残。风月残,剪不断。不如作这世外仙,偷得浮生半日闲……”
东辰听了一阵,心中微微一惊,暗自思忖道:“莫非这百花谷中还有活人?”
说着,他径直向桃花林走去。
片刻后,只见一白衣中年汉子一边采摘药草,一边自我吟唱。
他面容白皙,眼神深邃而睿智,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沧桑。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飘散在肩上,衣袂飘飘,气质不凡,仿佛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人。
东辰走到那汉子面前,躬了一礼,恭敬道:“老神仙,晚辈凌东辰有礼了。”
白衣汉子缓缓起身,端详东辰片刻后,笑道:“我并非老神仙,只是这谷中的采药人而已。少侠这是自何处来,又欲往何处去?”
其声音轻盈似纱,却清晰可见闻,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东辰微微惊愕,道:“惭愧,晚辈被人从思过崖击落至此。现今欲找出谷的办法,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白衣汉子轻笑一声,言道:“此百花谷又名藏尸谷,实乃一方须弥封闭空间,根本没有出路。不然,我岂会被困于此谷中数百年之久。”
言罢,他不禁摇头叹息,声音中透着一股无奈与沧桑。
东辰眉头紧蹙,问道:“那封天大阵当真无解?”
白衣汉摇头笑道:“年轻人,老夫劝你莫要白费力气,封天大阵非人力所能破解。”
东辰闻罢,顿感万念俱灰。
愣怔片时,他再次问道:“前辈莫非亦是从那思过崖上坠入此谷?”
白衣汉子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说道:“何言坠入山谷,分明是被赵半仙那贼子打入谷中的。”
东辰叹息一声,对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