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得知秦霜在山南，非要请她吃饭。


    他们过去并不很熟。毕竟，按照辈分，秦霜要比汪浩少一辈。


    在燕京，他们都属于一个大圈子。只是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但是，却彼此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他们辈分的悬殊，主要在于秦老在夫人故去后，一辈子没再娶。而汪浩他们的父辈，却在功成名就后，休了原配，再娶了娇妻。


    娇妻再生下来的孩子，就与秦霜年龄差不多大了。


    对于汪浩的邀请，秦霜显得有些抗拒。


    “老公，我不想去。”秦霜直言道：“我不喜欢这些交际活动。”


    陆天明考虑到汪浩的面子问题，便劝她道：“还是去吧。免得人家说我们不给面子。”


    汪浩在山南宾馆摆了一桌宴席。他没有请其他人，除了陆天明、秦霜之外，他只叫了范芳一个人来作陪。


    一见面，汪浩便热情地招呼，开玩笑道：“小霜，你厉害啊。把我们山南的县长都搞到手了。”


    秦霜嘴一撇道：“汪书记，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好啊，不开不开。”汪浩满脸堆笑道：“按辈分，你是我侄女一辈的了。作为长辈，确实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秦霜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我要叫你叔？”


    汪浩摆摆手道：“别。别把我叫老了。我与你家天明，过去是大学同学。你叫我叔，天明不也得叫我叔？”


    他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陆天明的肩膀说道：“天明，让你叫我叔，你愿意吗？”


    陆天明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汪书记，辈分这事，在我们乡下确实特别讲究。”陆天明笑道：“我三岁的时候，就被人叫爷爷了。不奇怪，一点不奇怪。”


    汪浩认真说道：“以后，你就叫我叔啊。”


    陆天明一本正经道：“该叫的时候，还真要叫。”


    短短几句话，因为辈分，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汪浩安排的菜不多。却都很精致。


    他平常很少喝酒。这次，却主动要求与陆天明喝两杯。


    在陆天明的印象里，汪浩过去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大学几年，从来就没断过有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曾有人说，汪浩在读书的那几年，上到师姐，下到师妹，甚至包括年轻貌美的女老师，他无不染指过。


    他自己过去也自诩为“情圣”。常常会因为一个漂亮的女人与人结怨。


    大学毕业后，据说汪浩彻底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他开始变得自律了起来。


    陆天明记得，有次与温玉聊起他的时候，温玉还称赞了他变化惊人。


    事实上，汪浩空降来山南后，确实给了陆天明一个全新的感觉。


    首先，他不抽烟。其次，在喝酒的问题上，他也特别有节制。很少有人看到他在山南举杯畅饮。


    直到传出他与范芳之间的苟且，陆天明才彻底明白过来，汪浩终究还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性。


    也就是说，汪浩的自律，都是一种假象。


    他骨子里残留下来的骄横与意气，并没有消除。


    范芳比往常都显得要矜持许多。好在大家都见过面，不会像第一次见面那么拘束。


    汪浩解释，“范主任是我们县委接待办主任。小霜来了我们山南，她作为接待办主任，必须亲自作陪。”


    秦霜道：“我见过范主任。范主任好漂亮啊。”


    一句话说得范芳的脸红了起来。她慌乱道：“我都是人老珠黄的人了，哪能跟小秦姑娘比啊。你才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哦。”


    汪浩插了一句话说道：“你们女的，一般都是嫉妒对方，很少有互相赞美的嘛。”


    秦霜摇着头道：“汪书记，赞美别人，就是拐着弯赞美自己。你点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汪浩脸上便浮现一丝尴尬神色，他嘿嘿笑道：“小霜，过去听说过你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可惜，那时候在燕京，我们接触的机会少了点。”


    秦霜微微一笑道：“汪书记你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哪里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小角色啊？你可是京圈大佬级的人物。”


    “不说这些。”汪浩摆摆手道：“你远道而来我们山南，就是我们山南最尊贵的客人。天明我可以不管，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席上，汪浩一直口若悬河。


    他讲了不少京圈里的一些往事，有不少的事，就连秦霜都闻所未闻。


    “小霜，你知道温玉是怎么去你爷爷身边做秘书的吗？”汪浩突然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秦霜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我当然知道啊。”汪浩自负地笑道：“其实，以温玉的水平，他怎么能承担得起你爷爷撰写回忆录的重任啊？”


    温玉作为秦老的工作秘书，是组织上特意安排的。但是听汪浩这么一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跟你们说，温玉这人，很会隐藏自己。他能担任秦老的工作秘书，还不是靠他母亲帮的忙。”汪浩紧接着解释道：“对了，我可没有背后说人闲话的意思。我就是想啊，我、天明，和他温玉，过去是同学，同学之间，感情都是纯洁的。”


    范芳道：“是啊，我也听说过，世界上最纯洁的感情，一是一起扛过枪，二是一起同过窗。还有......”


    她没把话说完，而是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秦霜的眉头皱了起来，“范主任，还有啥呀？”


    范芳却怎么也不肯把话说完了，而是往汪浩和陆天明身上看了一眼，笑嘻嘻道：“小秦姑娘没听说过？”


    秦霜摇摇头道：“没有啊。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好像都站不住脚哦。”


    范芳笑道：“是吗？还有一个说法，说是对男人而言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范芳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得花枝乱颤了起来。


    她这粗痞的话，让一桌子的人都尴尬了起来。而范芳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她转过头看着汪浩，似乎想要求证她这玩笑话的真伪。


    汪浩却将脸色沉了下来，他招呼着秦霜道：“小霜，吃菜吃菜。我们山南没有海鲜，但山珍不少。这即使在燕京，也不是花钱就能吃到的好东西。”


    秦霜客气说道：“汪书记，我饱了。谢谢你。”


    汪浩点点头，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温玉这次托他娘的福，要调去沿海地区当副市长了？”


    汪浩试探秦霜，显然是知道秦霜在燕京组织部门工作。


    如果真有这回事，秦霜是应该最先知道消息的。


    “可能吧。”秦霜淡淡说道：“汪书记，你不也要高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