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


    秦家夫妇出来时，身边跟着几个貌似保镖一样的人。


    陆天明迎了上去，热情地打了招呼，“秦叔，阿姨，辛苦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光却在往四周看。


    从秦家夫妇现身开始，他就没发现秦霜的影子。


    “难道秦霜没一道回来？”心里念头一起，顿时有些茫然。


    秦霜妈妈显然看出来了陆天明的疑虑。她淡淡说了一句，“小陆，别找了，霜儿没回来。”


    陆天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讪讪道：“她怎么......”


    秦家夫妇没解释，径直上了车。


    车到秦宅，管家早等在门口。


    秦家夫妇离开燕京时，把秦宅交给陆天明打理。因此，他们对陆天明请的管家并不认识。


    夫妇俩一回家，第一时间便去秦老灵前上香。


    陆天明陪在左右，伺候着他们上了香。


    上完香，夫妇俩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回到客厅落座。


    一路舟车劳顿，他们显然有些疲惫。


    跟随他们回来的几个人，只能留在外院，内院是不允许他们踏足一步的。


    管家送上来茶，客气说道：“秦先生，夫人，房间我都打扫好了。另外，我从燕京饭店请了退休的名厨来家里做饭了。请问先生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秦霜父亲摆摆手道：“很好。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们会叫你。”


    管家退下去之后，秦霜妈妈便面带微笑问陆天明，“霜儿没回来，你失望了？”


    陆天明想说，是失望了。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小声说道：“叔，阿姨，只是有点意外。”


    秦霜父亲道：“先不说这些。天明，我们这次回来，有几件事要办。等这些事都办妥了，会有一个说法给你。”


    陆天明一听，心情变得愈发复杂了起来。


    秦霜没一道回国，究竟是什么原因？秦父说的几件事，是哪几件事？他们说的说法，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聊了几句，陆天明明白过来，秦父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让秦老入土为安。


    本来，以秦老的身份地位，他是应该保存在燕京八宝塔山的。燕京八宝塔山，不是普通人死后能够进去的陵园。


    他们对入园者有着严格的资格审查规定。


    一座陵园，就将人生前死后的身份地位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秦家提出要将秦老骨灰请回家保存。这本来是得不到允许的，但据说秦老生前与某位高层有过交谈，得到过领导的亲口允诺。


    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是为最大的宿愿。但秦老却一直留在秦宅没入土，这也是秦霜父亲作为儿子的最大牵挂。


    秦老一心想回山南。特别到了晚年，几乎每天都在念叨。


    他曾给孙女秦霜说过几次，他在梦中见到了老战友。他们都在召唤他回到山南，回到乌鸦坳去。


    然而，秦老也知道，他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很难。


    组织上不是因为情况特别特殊，是不可能批准秦老叶落归根的。


    这件悬而未决的事，最终经过陆天明的努力，得到了组织的批准。这让秦霜的父亲特别满意。他们这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将老父亲奉老归山。


    秦家父子关系不太好，这在燕京的圈子里一直盛传。


    秦老生前对儿子移民海外大动过肝火，一度宣告要与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在秦老看来，儿子移民海外，就是对祖国的背叛，对他的侮辱。可是，无论秦老怎么努力，儿子儿媳最终还是留在了海外。


    如果不是孙女秦霜回到他身边，他与儿子儿媳的关系可能会留下深深的遗憾。


    “天明，关于爷爷回山南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秦父关切地问道：“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说。我会想办法解决。”


    陆天明心里一动，暗叫惭愧。


    在接到组织批准秦老回山南的消息后，他已经与乌鸦坳的乡亲谈论过这件事。


    乌鸦坳的乡亲听说秦老要回，全村人都表示热情欢迎。


    由于乌鸦坳革命纪念馆已经被汪浩废弃了。乡亲们表示愿意集资给秦老单独修建一座陵墓。


    乌鸦坳纪念馆是赵长征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修建的。为修建这座纪念馆，山南因此而背负了债务。但是，赵长征却因为这座纪念馆而从此平步青云。


    路远时代，纪念馆一直得到政府的修缮保护，还被县政府列为红色革命基地。


    但是到了汪浩时代，汪浩不顾他人反对，强行将纪念馆迁来了纪念广场。将乌鸦坳纪念馆废弃了。


    “叔，这些事我都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确定一个日子，我们送爷爷回家了。”


    “好！”秦父颔首道：“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与你阿姨都累了。晚上我们接着聊。”


    陆天明只好送他们夫妇去休息。心里却一直在想，秦霜人在哪？


    刚回到客房，电话便响了。


    梁同庆书记亲自给陆天明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陆天明不敢隐瞒了，便将秦老要回山南的事汇报了一遍。


    梁书记闻言大吃了一惊，当即批评他道：“天明，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跟我透露，你想干什么？”


    陆天明解释道：“梁书记，您可能不知道。秦老生前就最反感铺张浪费搞大动静。他过去下地方视察，是唯一一个不允许封路的首长。”


    “我知道啊。”梁同庆道：“但现在不同了。秦老回乡，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我这个当书记的人都不清楚，我会愧对前辈先烈的啊。”


    梁同庆要求，秦老回乡这件事，要提高到政治高度来对待。


    陆天明没有反对。他想，梁书记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对秦老的尊重。


    梁同庆已经回到衡岳。他这次带着陆天明赴京参加山南铁路新闻发布会，并争取资金支持，取得了显着的成绩。


    在此期间发生的汪浩要发布全城通告的风波，被陆天明赶回去化解了，此事让梁同庆非常满意。


    陆天明请假来燕京，他是同意的。


    可是等他回到衡岳，陆天明却不在左右，他就感觉断了一条胳膊一样。他这才给陆天明打电话，催他尽快赶回去，他有重要的事要单独找他谈。


    梁同庆没在电话里告诉陆天明，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他要求陆天明必须将秦老骨灰回山南的事，提高到政治高度来对待。


    打完电话，陆天明直接将电话打到了曹春手机上。


    “曹助理，你马上去乌鸦坳一趟，协调一下秦老骨灰安葬的事。记住，要绝对低调。绝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