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喜欢动手打人，是由来已久的习惯。


    当初，温玉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便挨了他一个耳光。


    在山南时，他也动过手打人。到衡岳市后，他收敛了不少。没想到在市公安局局长万小河的办公室里，他当着万小河的面，再次打了石头一耳光。


    “汪市长，你怎么动手打人？”石头捂着脸，惊疑地看着他。


    “打你怎么了？”汪浩不屑地冷笑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汪浩动怒打人，情势便急转直下。


    石头回过神来后，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万小河赶紧插在两人中间，尝试着分开两个人。


    石头道：“万局，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反击汪市长的。不过，这一耳光，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有解释。”汪浩转身便往门口走。走到门边，他站住身，连头都没转过来说道：“小河同志，我建议你们公安局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撤销石头同志的所有职务。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进一步纪律措施。”


    汪浩这是要将石头的路断了。


    万小河连忙附和着他说道：“请汪市长放心，我马上就按您的指示办。”


    汪浩气呼呼离开了市公安局。


    石头没去送他，他呆呆地站了一会，两颗老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万小河送完人回来，抱怨道：“老石，你怎么惹上了这个活阎王啊！”


    石头没出声。此刻，他内心翻滚着，屈辱感铺天盖地将他包围。


    “唉！”万小河一声长叹，“我还从来没见着一个领导动手打下属的。这样太肆无忌惮了，太张狂了。”


    他安慰石头道：“老石，我们不与他一般见识。还有，我们也应该理解汪市长。他这是心里急啊。”


    “急就可以打人？”石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这是不把我们当人看，而是把我们当他家奴看啊。”


    “有什么办法呢？”万小河接连叹气道：“谁让人家背景雄厚呢。老石，他们这种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按万局你的意思，我的这个耳光就白挨了？”


    “也不能说是白挨。”万小河劝慰他道：“组织上会有一个说法的嘛。”


    万小河沉吟片刻，摇着头道：“老石，不是我说你，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你也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人在什么地方不能抓啊，你偏偏要在市政府里抓人。”


    “市政府里就不能抓人了？”


    “市政府是谁的地盘？古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啊。你这么做，就是不给汪市长面子嘛。”万小河问道：“对了，你准备怎么处理盛大民？”


    “按法律程序办啊。”


    万小河摇头道：“你没发现，汪市长志在必得这个人啊。我看啊，大家能不能缓和一下？”


    石头狐疑地问道：“万局，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人？”


    万小河没有说话，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暧昧，模棱两可。


    石头显然明白了万小河的意思，他咬着牙说道：“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放人的。这个盛大民罪行累累，恶名昭彰。他就是衡岳市的一颗毒瘤。如果放了他，今后很难再将他绳之以法了。”


    “他又没长翅膀，还能飞走不成？”


    石头一声长叹，久久没有出声。


    市公安局长办公室上演汪浩打人一幕的时候，陆天明刚登上飞往衡岳的飞机。


    在得知石头已经将盛大民抓了，拍卖会不得不中止后，陆天明第一时间赶回了秦宅。


    秦父听完了他的话后，沉思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你呀，终究还是卷入了斗争的漩涡了啊。”


    秦父当年就是厌恶体制内的尔虞我诈，才不顾父亲的反对，坚决要求移民海外。


    按秦父的说法，他这是眼不见，心不烦。


    从小就对权力毫无欲望的秦父，亲眼目睹过许多体制内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的丑陋一幕。


    他宁愿在国外过着清贫的生活，也不愿意把自己卷入到丧失人伦道德的斗争中去。


    但是，秦父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他靠着打拼，在国外实现了人生的梦想。他积累的财富，已经让他功成名就了。


    他很骄傲，他这辈子，几乎就没得到过父亲的资助。无论是金钱还是人脉资源。


    陆天明内心是很复杂的。在秦霜还未归国，秦宅眼看着就要上交给组织。秦父叮嘱买房的事还未落实的情况下，他要马上离开燕京，赶赴衡岳应对已经发生的复杂局面。


    “你先回去吧。”秦父在思忖良久后，缓缓说道：“小陆，凡事三思，切不可意气行事。”


    陆天明诚恳道：“叔，我明白。”


    “汪家小子人不地道，什么手段都敢耍。”秦父叮嘱他道：“遇到难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陆天明感激地嗯了一声。


    “真没想到啊，现在与过去还是一个样，根本就没多少的改变。”秦父感叹道：“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后，还是如此。”


    陆天明小声回了一句，“这是因为制度一直没变。”


    陆天明回到衡岳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没惊动任何人，悄悄一个人去了梁同庆书记办公室。


    上飞机之前，他已经电话告知了梁书记。


    梁书记让他直接去办公室找他。


    此时的陆天明，还完全不知道汪浩在市公安局打了石头一记耳光的事。


    “梁书记，我回来了。”陆天明一推开门，便连忙打招呼。


    梁书记示意他将门带上，招呼他道：“天明啊，一路辛苦了，快请坐。”


    “今天啊，市政府可闹了笑话出来了。”梁同庆书记笑呵呵道：“电影都不敢这样拍嘛。”


    陆天明狐疑地问道：“书记，出了什么笑话？”


    “市公安局的人，把主持拍卖的人抓了。”梁书记道：“而且还是在拍卖现场抓的人。这还不算笑话？”


    “确实是笑话。”陆天明讪讪道：“汪市长怎么想的？”


    “这个汪浩同志啊，也有点冲动。听说，他为这事亲自跑去市公安局打了人。”


    “打谁了？”


    “市局副局长石头。”梁书记叹口气道：“这个影响可不小。天明啊，你回来得正及时。这件事的影响啊，必须消除。免得传出去又闹出笑话来。”


    陆天明听说汪浩动手打了石头，心不由咯噔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