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伟东这么说，章京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他一声，不要着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什么的，就结束了通话。


    这件事，唐伟东甚至都没打算跟其他女人提及，若不是因为要接孩子的原因，估计他连章京都不会告诉，因为没那个必要。


    之后，唐伟东谁都没通知，就一个人，低调的离开了京城，赶回了青山老家。


    唐伟东先回了一趟自己家，家里没有人，估计做为侄子、侄媳的父母，这会儿应该都在大爷爷家呢。


    随后，唐伟东就去了自己爷爷奶奶家，不出意外，老唐家的、唐伟东的那些爷爷辈儿们都在这里，就连大爷爷唐继良也被请到这里，不过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应该是大家担心他触景生情，太过伤感，毕竟也是八十大几的人了，万一再经受不住打击，……，所以就把他叫来这边了。


    看到唐伟东进来，就有位爷爷问道:“东子回来了？”


    “嗯，刚到”，唐伟东答应了一声。


    然后他就走到了唐继良的身前，小声喊了一声“大爷爷，……”，其他就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唐继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唐伟东的爷爷唐继谦，也开口对他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去再看一眼你大嫲嫲吧，……”


    唐伟东“嗯”了一声，奶奶帮他拿了一刀黄纸，唐伟东拿着来到不远处的、大爷爷的家。


    走到门口，有人看到唐伟东过来，就招呼他道：“伟东回来了，快进去吧！”


    这会儿不是寒暄客套的时候，唐伟东只是向熟识的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由于他算是家人，所以也不需要向接待客人那样的引领、接待，唐伟东手里拿着黄纸，迈步走进了院门。


    此时，灵棚已经在院子中搭建了起来，唐世齐、唐世鲁，还有唐伟东他爹唐建国，唐建军，以及家里的其他叔叔们，都跪在外面灵棚的一侧陪灵。


    有客人来祭奠的时候，他们作为子侄晚辈，需要向人家还礼。


    唐伟东跟叔叔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绕过了灵棚，走到了屋内的客厅。


    此时，大奶奶的遗体，就平躺在厅内正中的一个透明“玻璃棺”中，脸上盖着一张黄纸，身上已经换好了寿衣。


    ——以前的时候，是没有这样的“玻璃棺”的，逝者都会被放在屋内正中的地面上，身下或者是一张席子，或者是一块儿门板，……


    现在大家的条件都好了，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换成了这样的棺材。


    这样的棺材，也不是每家自己去买的，而是村里的“理事会”准备的，谁家没了人谁家用，或者是从殡仪馆租也可以。


    在大奶奶的遗体边上，是一个陶火盆，里面一直在烧着“纸钱”。


    包括唐伟东母亲在内的，老唐家的女人们，则是跪在室内、大奶奶的身边守灵。


    唐伟东将手里的黄纸，递给提前一步回来的、大奶奶的“闺女”唐俊茹，唐俊茹将黄纸打散，放进了火盆。


    看到唐伟东进来，母亲陈秀娥，冲着大奶奶喊了一句：“大娘，东子回来看您了，……”


    唐伟东噗通一声跪在了大奶奶的遗体面前，一个头磕了下去，想起前一世小的时候，大奶奶对自己的宠爱，再抬起头来时，唐伟东依然是泪流面前。


    唐伟东记得，大奶奶每次赶集，都会特意的买点好吃的，等着自己回来，留给自己吃，有时候自己很长时间没回来，东西都放坏了，她自己都不舍得吃，……


    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所以也就把弟弟家唯一的孙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来对待，……


    看到唐伟东如此的悲痛，大奶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唐世齐的老婆，起身将唐伟东拉了起来。


    陈秀娥也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好了，先不哭了，我先带你过去，给你扯身‘白袍子’你穿上。”


    唐伟东点点头，跟着母亲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同时又有俩人跟着一起走了进来，唐伟东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竟然是李叶和王艳。


    由于她们都是一身白衣，头上还顶着一块白布，跟一群人跪在一起，唐伟东也没注意看，所以刚才并没有认出是她们两个人来。


    来了就来了吧，这样的场合，她们来是给唐伟东、和唐伟东父母长脸的，唐伟东又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自然是不能赶她们走的。


    所谓的“白袍子”，并不是用针线做出来的，就是直接撕一块儿白麻布，往身上一裹，这就是所谓的“白袍”，而且还不能锁边，要刻意的留下碎线头，以示悲伤哀悼，……


    ——麻布以前都是手工织的，现在都变成机器织的了。


    小房间里有一大堆，整匹整匹的白麻布，自家的亲，和关系近的戚，来到之后都会扯一片白布给他们披上。


    ——比如，子侄、女婿、外甥等亲戚，每人都有一身。


    在李叶和王艳的帮助下，比照着唐伟东的身量，陈秀娥扯出一匹白布，用剪刀在白布上剪了一个小口，双手用力一撕，“刺啦”，一段白布就被扯了下来。


    然后裹到了唐伟东的身上，用一条同样是白布上扯下来的细布条一系，一件所谓的“白袍子”就做成了。


    之后又递给唐伟东一顶“孝帽”，让他戴上，……


    穿戴完毕后，唐伟东出来走到院子里，在陪灵的那群老唐家的男丁们中间，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跪了下去，一起为大奶奶守灵。


    凡事都要讲规矩，尤其是这种白事场合，是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的。


    就比如出殡时候的“排序”吧，做为手拿“孝子棒”的孝子，唐世齐和唐世鲁兄弟啊，一定是排在所有人最前面的。


    ——他们兄弟俩，虽然不是大奶奶亲生的孩子，但却是认下了这个“娘亲”，所以从名义上来讲，他们就是大奶奶的儿子，他们就得为大奶奶守孝。


    而儿子的后面，则是大奶奶的亲孙子唐长思，之后，才是大奶奶的亲侄子唐建国和唐建军兄弟俩，再往后才轮到唐伟东了。


    其他的堂侄、堂孙子，就只能在唐伟东的后面，同样也是按照远近继续排下去了！


    这种排序，就是所谓的“服”，三服、五服，就是这么来的。


    ——服，就是参加丧事时所穿的衣服，《仪礼·丧服》中所定的五等丧服，由重至轻分别为：斩衰（cui）、齐衰、大功、小功、缌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