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阵法，术法，武技，亦或五行遁法，皆不是凭空得来。


    先贤参透天地至理，顺应天时，感悟生发。


    妖乃邪气所聚，与人族和灵族天生为仇敌。


    可比作太极阴阳的两面。


    朝阳初升，月轮西落。


    只在昼夜交替之际，短暂同天共处。


    林太玄凭妙真境修为，本该横推赤霞妖的下属，径直通到它的面前。


    却因邪阵加持，错乱空间，导致身陷囹圄。


    黑雾妖的狂妄，给苏夜提了个醒。


    欲要诛除妖邪，首要是解除邪阵束缚。


    只是此地空间错乱，妖阵互相叠加，不能单以逆行乾坤而论。


    否则以林太玄之能，倒施八卦阵，解除困锁的禁锢，便可施展乾罡正气，荡除作祟的妖邪。


    “魁斗，如果我不去找两位前辈，你会作何感想？”苏夜蓦然停住了脚步。


    魁斗转过身，龙眸注视苏夜：


    “你连出生入死的同伴都不救，如何肯救与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天下苍生？


    若真抛弃家主，我难保不会做出冲动之事。”


    “莫要忧心。”苏夜笑道，“在下只是做个假设。”


    “先生如何不救家主？”魁斗静下心神，不信苏夜如此无情，“纵使先生有通天彻地的潜能，可在眼下这斗牛城，无人的战力能及得上家主。


    没有他，怕是您也难过此关。”


    魁斗句句属实。


    苏夜在蝠窟斩了千万只红光蝙蝠，气海隐有饱胀之感，再遇个机缘巧合，便能突破到下一层。


    只是归元境一层和二层，对斗牛城的局势，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改主意了，先救林前辈和陈前辈。”


    水浣继续前行。


    魁斗跟在苏夜身旁，侧转头问道：


    “苏先生，你方才的话，究竟是何意？”


    “我在魔神洞天助大伙脱离困境之时，隐约触摸到了煞的真谛。


    打算在一炷香之内，感悟出新术法，破解此方禁锢。”


    魁斗眼神放亮，再不多言。


    他见过许多天才。


    几乎都是遵循师父教导，以古法出尘修行。


    随时随地能自创术法的苏夜，对魁斗而言，便似寒冬中傲立的劲竹。


    本不该存在于世。


    可却在不属于他的世界，绽放出了无限光彩。


    它亦曾暗自比较过林太玄和苏夜的剑招，心中有个答案。


    尽管苏夜年纪尚浅，却有着磐石般的心境。


    人心，即剑心。


    他的剑法攻守兼备，直如山岳，不可撼动。


    “若是没有灵气，以苏先生的剑法造诣，可争天下第一。”魁斗不由在心中暗想。


    小妖兽水浣，忽地停下了身形。


    各有所思的人与灵兽，立刻抛却诸多想法，回归到现实。


    黑雾妖比初见时，又强了许多。


    一人两兽心间，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它是煞。


    ————


    “进城的人，只你们这队道人。”黑雾妖达到玉衣境大圆满，气息压过了魁斗，


    “把你们都杀了，教主大人就能安枕无忧。


    只要它一高兴，兴许就能赏我颗……”


    “事成之后，黄泉教主会赏赐你何物？”苏夜微笑探问，不着痕迹道，“我赌你不敢告诉我。”


    “几具枯骨，本妖有何惧哉？”黑雾妖发出一阵狂放笑声，“明白告诉你，只要得到五毒噬魂丹，本妖就能被三千世界所接纳。


    以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晋升成盖世大妖。”


    一个模糊而又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苏夜识海中成型。


    修持无情大道，需得摒弃七情六欲，出尘避世，感悟天地至理。


    动辄千年，万年，方能提升大境界。


    对身怀灵根之人，这是坎坷甚少的修行路径。


    可对苏夜而言，无论是魂碎的道侣，还是日渐清晰的潜在妖魔祸患，都没给他留下足够悠哉修炼的时间。


    师夷长技以制夷。


    换算到此处，也该向“煞”讨些法门，争取在几十年，甚或几年间，成长到足以承载天命的地步。


    心念转动，必杀黑雾妖的理由，悄然间又多了一条。


    “你这个弥天大梦，恐怕难以实现。”苏夜杀意涌现之时，总是意气风发。


    黑雾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看向口出狂言的苏夜。


    伸出枯树枝般的右手，紧握成拳。


    刹那间火焰升腾，正是魁斗方才施展的火拳。


    “你这个腌臜妖邪，怎敢亵渎龙族的天赋技能？”魁斗怒火中烧，幻化成人形。


    气氛顷刻降至冰点。


    “这里是本妖的地盘，纵使你们两头畜牲一起上，又岂是我的对手？”黑雾妖的狂妄，犹在魁斗之上。


    “看来你还是不如黄泉教主。”苏夜面带轻笑。


    “此言何意？”黑雾妖笑容忽止，问向感应不到心念的苏夜。


    “黄泉教主都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做缩头乌龟。


    你不肯做缩头乌龟，便只有死路一条。”


    黑雾妖声色俱厉：


    “好小子，够狂！待会我要第一个杀你，用你的心肝下酒！”


    “我倒是没吃妖邪的习惯，”苏夜毫不退让，“勉强斩下你的首级，替世间除一祸患。”


    “希望你的心肝，别像骨头这般硬，不然吃起来可会硌了本大爷的牙。”黑雾妖话音落下，瞬时发动威能。


    裹挟一团妖雾，冲向虚悬半空的小妖兽水浣。


    在这未知之地，只有它是心腹大患。


    “你这妖物，倒有几分灵智。”魁斗横向冲出，拦住骤然发难的黑雾妖。


    腐蚀黑雾与火焰碰撞，迸发出璀璨火星。


    火焰被腐蚀殆尽。


    魁斗复又凝聚火焰，勉力与实力精进的黑雾妖抗衡。


    水浣眼中闪过怒意。


    身化阳遁，径直冲向黑雾妖，协助与之正面对敌的魁斗。


    “这小家伙，竟然还会阴阳遁！”苏夜吃了一惊，同时暗自庆幸。


    收水浣为灵宠，可谓称心如意。


    “小东西倒是邪门得紧，只不过你跟错了人，”黑雾妖打退魁斗，同时避开水浣攻击，肆意嘲讽道，“没有五毒噬魂丹，你难逃短命之数。”


    苏夜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想过，水浣也是煞妖。


    拥有和邪恶到骨子里的煞妖，近乎相同的命运。


    因一时贪念而身中妖毒的苏夜……为救同伴而魂魄碎裂的洛惊鸿……正邪相间，活泼可爱却命不久长的水浣……


    苏夜只觉自己像是天道的死对头。


    开天的意志，逐渐在心底萌芽。


    “当初我能以剑气入道，亦可凭一己之力，扭转注定悲惨的命运，”苏夜召出太初剑，剑尖斜指地面，


    “苍天不怜，我自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