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的主动没让皇上欣喜,倒叫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厌恶来。
直至此刻,甄嬛都低着头,并没瞧见皇上的神情,倒是一脸忍辱负重,只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皇上扫了一眼,瞧见之后,神色越发的凛冽。只暗暗想着有朝一日,定要让她们后悔这些所为才好。
眼瞧着甄嬛已经扯开自己身上的袍子,又去拉扯皇上的腰带,窗纸突然被戳穿了一个小洞。
一只细竹竿伸了进来,一股幽幽白烟散在了屋子里,不一会儿的功夫,甄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皇上任由她躺在地上也不理会,满脸厌恶的抖了抖身上的龙袍。
待苏陪盛进了屋,皇上任由他给自己系好腰带整理好袍子,又冷声叫他收拾了,便大步出了屋子。
苏培盛目送皇上不见了身影,才低头瞧了已经陷入昏睡的甄嬛一眼,心中感叹,这甄氏也真够胆大包天的,她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皇上都不知道。
混淆皇家血脉是何等大罪,那可是与谋反同罪了!等来日皇上清算之时,怕是一个流放都挡不住。
同时苏培盛也更加庆幸,幸好他早早的把槿夕从甄嬛身边调走,不然日后少不得他她就要被甄嬛连累了。
苏培盛怎么处置甄嬛皇上可不管,总之半个时辰后,甄嬛醒来时,身边已不见了皇上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待看清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身上又暗暗不爽利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她连忙抬头四处寻找皇上的身影,好在瞧见皇上正坐在外面,慢慢的喝着茶。
甄嬛愣了愣,只觉是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在皇上还在,总算说明她谋划的事成了,因此深吸一口气连忙穿了身上的衣服慌张下床,快步走到外面跪在了皇上跟前。
进忠站在门外,垂眸听着里边的动静勾了勾嘴角,苏培盛见了,小声说道。“皇上真打算带甄氏回宫吗?”
进忠点点头,看着苏培盛说道,“师父,如今皇上膝下健康且聪慧的皇子也唯有六阿哥了。
三阿哥虽年长,可实在愚钝不堪大用,如今又落在皇后手里。只冲着他被皇后拿捏,但凡有其他人选,皇上都不会叫三阿哥继承大统。
而皇后为保三阿哥,难免要对其他阿哥动手,因太后之故,皇上暂时还不能处置皇后,眼下不过是忍着罢了。
您看一看,如今满后宫的嫔妃算起来能对付皇后的也只有一个瑾贵妃。
可瑾贵妃的身子骨儿是什么样儿,您不是不知道,她哪有那个心力。
因此,皇上这回是势必要将甄氏带回宫去,好叫她与皇后抗衡。
所以咱们就好好等着迎接甄氏回宫吧。只是不知皇上这一举动叫皇后知道了,她又会使什么绊子拦着甄氏呢!”
苏培盛蹙了蹙眉,“那咱们要不要帮帮甄氏,替皇上分忧?”
进忠摇头,“师父,咱们可莫要插手,若是连回宫这事儿,甄氏自个儿都想不出主意,还要皇上帮忙,那皇上又要她何用呢?
瞧着吧,甄氏总有自己的法子。您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个惠嫔娘娘呢。”
皇上这次回宫并没有带着甄嬛,毕竟在外人眼里,皇上只是和甄嬛春风一度,眼下甄嬛若是想以废妃之身回宫,可没有那么容易。
皇上这举动可没瞒着宫里人,很快皇后便知道了消息,如今还未动甄嬛不过是在看皇上的意思。
不过半个多月,温太医便禀告皇上说奉旨前往凌云峰为甄氏诊脉,竟发现甄氏有孕了。
皇上看着温太医,眯着眼睛问他甄嬛的孕事如何,温太医便答道,“甄氏有孕半月左右。如今因母体孱弱,腹中孩子确有些不足,需得好好养着。
不过即便是精心养着,怕是日后也会早产。凌云峰缺衣少穿,甄氏又受苛责,实在不利于养胎。”
听了温太医的话,皇上勾了勾嘴角,便叫他下去。温太医见皇上并没有接甄嬛回宫的意思,心里着急,却也只能按捺心神,再想其他法子。
皇上并未替甄嬛遮掩有孕之事,很快这消息又被散到了宫里。
没几天的功夫,皇后在逛御花园时扭伤了脚,经太医诊治十分严重,一时之间竟是连地都下不去了。
太后因身子一直久病未愈,又因皇后突然受伤,便请了萨满进宫祈福。
可萨满祭司在祭祀的时候投掷香灰意图压灭盆中之火时,反而叫火苗一蹿三尺高险些着了大火,这火着的突然,太后又因此受到惊吓。
皇上立刻叫了进忠询问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忠低声说道,“回皇上,皇后扭伤脚乃是她故意为之,而萨满祭司在祭祀之时,投掷进火盆里的香灰里被掺进了煤粉。
这煤粉可是助燃之物,往那火盆里一撒,便可引发大火,而那煤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江福海使了银子,叫人偷偷的加在萨满祭司的香灰里。”
进忠说到这,抬眸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有些不耐烦,才说道,“皇上,此时皇后已命人寻了钦天监的监正。
只叫他在皇上宣招他时,告知皇上天象所示甄嬛腹中孩子与皇后太后刑克,若是贸然回宫,便会冲了二人康健。”
皇上一眯眼睛,看着进忠问道,“钦天监的监正收了银子?”
进忠点点头,“回皇上,一开始钦天监监正拒而不受,可皇后娘娘给的实在太多了,监正大人实在不敢拒绝,这才收了。”
皇上目光沉沉,盯着御案上的折子,半晌才摆了摆手。
苏培盛见进忠退了出去,想了想便低声问道,“皇上,您是否要帮一帮莞嫔娘娘?”
皇上突然笑了一下说道,“若是甄氏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到,回到宫里,她又该如何与皇后抗衡呢?
还是不必了,朕也想看看,甄氏到底有什么本事,亦或是宫里谁会帮着甄氏。”
果然被进忠说着了,苏培盛低了低头便悄悄的把茶水放在了皇上的手边儿上,见皇上又看起了折子,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次日午间进忠回了承乾宫,瑜妃的三公主如今已经满百日了,眼下她正抱着三公主在正殿里陪着若罂说话。
两人逗着孩子,瞧着三公主咿咿呀呀的模样实在可爱。若罂着实喜欢,索性叫巴雅尔从她嫁妆里取了一只镶嵌了八宝的赤金项圈交到安陵容手里,说那项圈是她年幼时戴过的,前些年带来大清本想留个念想,不过她真心喜欢三公主,因此这项圈等三公主再大些给她戴。
安陵容也不客气,只笑嘻嘻的说道,“今儿可是又偏了瑾姐姐的好东西,日后啊,只要妹妹穷了,就抱着六阿哥,三公主到瑾姐姐这里哭穷。就等着吃瑾姐姐的喝瑾姐姐的,日后就赖上瑾姐姐了。”
若罂就喜欢安陵容这样,若是一味客气推拒,倒显得两人生分。因此又叫巴雅尔取了好些她小时候戴过的首饰索性都给了三公主明溪。
进忠走进承乾宫正殿时手里提着给若若带的两个西域进贡的蜜瓜,并一对赤金镶黄水晶的茶花发钗。
蜜瓜给了巴雅尔叫她去切,进忠握着若罂肩膀,小心翼翼的将发钗亲手戴在了若罂的发髻上。
他细细打量若罂便笑着说道,“这发钗哪怕看时再如何华丽,只要往你头上一插,便再也瞧不出来了。毕竟娘娘光芒太盛,实难被这些首饰遮掩了光辉。”
若罂脸色一红,便轻轻的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又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静中瞧着若罂抱着三公主的模样,便伸出手指在三公主的小嫩脸蛋儿上勾了一下,随即便坐在了若罂身边儿。
安陵容见进忠回来也不走,索性问道,“姐夫,这么早回来,可是皇上又有事儿?”
进忠说道,“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皇后在和甄嬛博弈,一个想要回宫给果郡王报仇,再将全家平反,从宁古塔救回来。
一个拼命阻拦,想尽一切办法叫皇上相信甄嬛腹中的孩子带着刑克。
眼下这两人的博弈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皇上也想看一看,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会压倒东风。”
若罂笑道,“瑜妹妹,你就不用忧心这些了。无论皇上怎么做,都是为了保着咱们的六阿哥和三公主。
你呀,只安安稳稳的坐在承乾宫看戏就行了,之前六阿哥可是长到了周岁,你才从承乾宫搬出去。
如今三公主刚刚满百日,你就按照旧例好了,若是皇上宣你侍寝,你便回永和宫去,等皇上走了,你就再回来。
如今皇后越发的疯癫,为了三阿哥,他连齐妃都逼死了,谁知道下一个她又会朝谁动手?
这甄嬛回来能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走,倒也是好事儿。日后,咱们少不得要给甄嬛多行行方便,至少她的目标可不是咱们。”
进忠听了这话,便点头说道,“若若说的有理。眼下崔槿夕不是在你身边护着六阿哥吗?
你倒不必担心她会反水帮着甄嬛,崔槿夕可是很会明哲保身的她看得清前路。
她知晓皇上对甄嬛的意思,日后必不会背叛六阿哥,你尽可以放心用她,只因她在你手里,日后你若想帮着甄氏,也有了借口。
只是承乾宫一向不参与后宫争斗,若是要帮,便打着槿夕的名头吧。”
安陵容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都听姐姐姐夫的,你们说如何,我就如何。”
进忠坐在一旁,见巴雅尔将切好的蜜瓜端了上来,便取了一小碟,用小银叉子叉了喂进若罂嘴里。
既进忠回来了,又与瑾姐姐恩赐,安陵容十分有眼色,便抱着三公主退了出去。进忠见了只夸安陵容有眼力见,知道不该打扰他们柔情蜜意。
若罂害羞,便抬手捶了进忠肩膀一下,可她又怕自己的力气打疼了他,便又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揉着。
进忠笑着握住了若罂的手,吻上她的唇。“你这力气才多大,猫儿似的挠痒痒一样,我哪里会疼呢!我的娘娘,奴才恨不得叫您多打几下才好呢!”
依着钦天监所言,皇上果真延后了接甄嬛回宫的日子,皇后自觉法子奏了效,便想着眼下除了六阿哥,健康的皇子还有一个四阿哥。
且四阿哥和三阿哥年龄相差不多,六阿哥虽健康,可到底如今不过两三岁,纵使要争,现在也轮不到他。
为了叫三阿哥的地位稳固,皇后便把手朝四阿哥伸了过去。
一碗下了毒的绿豆汤,险些进了四阿哥的肚,倒叫他的奶嬷嬷挡了一劫,做了替死鬼。
四阿哥吓坏了,他知皇阿玛不喜欢他,既使求了皇阿玛,皇阿玛也未必会替他做主,因此便跑到了寿康宫去抱着太后去哭。
太后心知自己是越发治不住这个侄女儿。倒是也打起了叫甄嬛回宫与皇后抗衡的主意。
如此一来,皇上与太后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了。
这一晚,进忠将刚刚沐浴的若罂抱回到床上,替她穿好了寝衣,拿着帕子轻轻的给她擦揉着发丝。
瞧着若罂打了个哈欠,生怕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再睡着了,便轻声说道,“今儿那个温实初也是作死,竟然帮着甄嬛哄骗皇上,他医术虽好可却有了异心,在皇上眼里,他便也是个死人了。”
若罂睁大了眼睛,“如此说来,他是在皇上面前隐瞒了甄嬛的月份?”
见进忠点头,若罂笑着说道,“如此倒可惜了他那一身医术。不过这温太医至少还能活上一年,毕竟皇上还得用着他保着甄嬛肚子里的孩子呢。
对皇上来说,甄嬛的作用可不光是与皇后抗衡,想来皇上还想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去拿捏果郡王吧。皇上倒是一石二鸟,这计谋不错。”
若罂想了想,便转头看向进忠,越发的靠在他怀里,伸手在他胸口上揉了揉,“此时我倒庆幸你得亏是个太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怀了几个了。
若是我当真怀了你的孩子,我是不舍得不要的。既如此,定要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能保住孩子呢。”
进忠听了这话磨牙,他低头在若罂唇上咬了一口,“你这张小嘴儿,竟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刺了我的心。”
若罂笑着说道。“若是旁人说这话,少不得叫你刺心,可若是我说,我想着你并不会。
我本来就身子弱有心疾,生不得孩子,可若那人是你,我倒宁愿豁出命去给你生一个。”
进忠一听这话,心便猛的颤了一下,他伸手将若罂抱的紧紧的,连眼睛都红了,“若若,对太监来说此生没有子嗣,便是此生最大遗憾。
可若要拿你去换个孩子。纵使我不是太监,恐怕也要寻了药来亲自断了子嗣缘才好。对我来说,你可比孩子要重要千倍万倍呢。”
若罂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就伸手勾住了进忠的脖子,她刚要亲上去便顿了一下。
进忠捏着她的下巴尖儿,把她的脸挑了回来,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若若,我瞧着你倒是精神得很,既是不困了,那咱们就做些能叫咱们俩都高兴的事。”
若罂莞尔,一歪头躲开了进忠的手指头,在他的惊讶之下,咬上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