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异动
博恩斯女士思索片刻，垂下眸子。
她虽然看不上福吉的能力，也确实有心争取接下来换届选举的魔法部长之位，但艾莉森给出的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甚至人家还因为她哥哥是凤凰社成员的关系，特意过来和她安抚解释接下来的计划，目标，和对她的建议……
这样诚恳的态度，这样体贴的考虑，这样周全的计划……
哪怕是公正智慧如博恩斯女士，也很难对她产生恶感。
不愧是那两位的孩子，如果真的刻意想得到他人喜爱，那是手到擒来……
并且这个计划全然是为了巫师界着想，对未来的利益和形势也做出了合理预测。
于公于私，她都不应该拒绝。
巫师界有这位小格林德沃愿意费心筹谋，是幸事一件。
既然人家已经规划好了光明的未来，看起来也只有接受了呢。
博恩斯露出一个浅笑，有感慨，也有因为改变而生的动力。那原本因为最近繁忙的公务，还有那些消息的冲击而略带疲惫的面孔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尽力配合福吉部长完成接下来的工作，维护巫师界的利益，并促进巫师和麻瓜双方平稳融合……”
艾莉森眼中漾起一点笑意，优雅行礼告别：“十分感谢您的理解，也感谢您对巫师界未来大局的考量。”
面对这个年龄和她侄女一样的孩子，博恩斯女士尊敬地起身回礼，没有丝毫别扭，反而满脸认真，洪亮的声音也放柔和了很多。
“不，您才是真正为巫师界考虑的人，而且看得足够长远……为了巫师界的未来，我也愿意尽我所能，哪怕付出一切。”
艾莉森笑着颔首离开。
这位博恩斯女士倒是有趣。
原着里，除了被回归的伏地魔刻意杀死让人印象深刻以外，还有就是她曾在哈利魔法部受审，魔法部长处处掣肘时，依然严格按照程序和证据对案件做出了指控不成立的最终裁决。
——不过也确实，倒霉的救世主先生在麻瓜界遇见的摄魂怪就是福吉和乌姆里奇那个蛤蟆故意放出来陷害人的，没有人比污蔑你的人更清楚你的无辜。
很专业，公正，智慧，勇敢，而且不太搭理人情世故的法律执行司司长。
在刚才她们的谈话中，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英国巫师界率先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顾虑。
……看起来人物印象里还要加上一条“不死板”了。
法律\/规则这种东西都是上位者约束所有人的“明确游戏规则”，让所有人在这套规则内玩耍，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
但不代表gm不能改规则。
说话说得糙一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
当然，道理是这个道理，能领会这一点，并且有能力在规则之间灵活利用和反复横跳，具备上位者思维和手段的人，还真不多。
在艾莉森的理解里，斯莱特林对于规则某种程度的蔑视也就是指这个：制定规则的上位者对于规则的遵守与否，取决于利益和局势。
反复践踏规则，出尔反尔绝对会降低公信力，而有些必要时刻又绝对不能顾虑这个。
其中有一个难言的，很灵活的度，得着眼大局，而不仅仅只是看归于个人的蝇头小利。
可惜了，偏偏精明的，崇尚上位者思维的学院里没头脑的蠢蛇更多，大多数都只是会玩弄点小聪明，没有什么大智慧。
但话又说回来，这种人在哪里都少，格兰芬多那边也就出了她爸爸一个，实在不能苛求太多。
总要有大部分人做被统治的一方。
……
艾莉森幻影移形回了霍格莫德，又通过飞天扫帚直接从校长室窗口突入。
天真无辜的欢呼大声响起。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刚刚看完手上的纸条没多久，邓布利多摘下眼镜，略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手上的那张纸条，是凤凰社的秘密成员，在法律执行司工作的傲罗之一，金斯莱偷偷传来的消息。
写得就是艾莉森跑到魔法部，找了法律执行司司长博恩斯女士密谈。
凤凰社如果真的有心关注一个人，那他们独立可靠且高效的情报系统会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传递出目标发生的一切情况。
当然，由于艾莉森本来就不是被监视的对象，再加上那位公正强大的博恩斯女士虽然亲近凤凰社，却也不算正式成员，所以两人的密谈没被泄露。
只是因为艾莉森突然到访法律执行司，被金斯莱看到了，告诉家长一声熊孩子的动向而已。
邓布利多就有点苦恼了。
他是最清楚自己没让艾莉森去魔法部的。
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就在邓布利多还在猜测艾莉森是不是突发奇想，打算把博恩斯真正拉拢成自己人的时候，她又这么毫无防备地直接回来了。
……摸不着头脑。
太奇怪了，这小孩。
这种半知半解的状态最是磨人，让未知全貌的家长心底还残留了一丝丝对熊孩子没有作妖的期待，却又做好了她悄咪咪背着大人搞了个大事的绝望。
艾莉森开心地把手上蜂蜜公爵糖果店里新出的小蛋糕甜点搁桌上了——那是她路过的时候发现上新，顺手买的。
邓布利多假装生气，板起脸：“这可不能讨好我。你离校之前不声不响的，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格林德沃坐在他的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把视线从刚刚收到的，圣徒一脉最近对局势的反馈信件中转过来，挑剔地瞥了一眼桌上甜腻的蜂蜜蛋糕，实在不感兴趣。
这小混蛋鬼混回来了？
艾莉森凑过来瞥了眼桌上的“告状”小纸条，也不遮掩，得意洋洋。
“想知道我今天干什么了吗？是不是特别想问？要不要求求……”
邓布利多把纸条卷起来，有点任性地，孩子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艾莉森鼓起腮帮子，有一点点遭遇计划之外反应的不甘心，异瞳也难得显现出茫然神色。
“……你不应该冷静理智一点的吗？”
明明知道她搞到魔法部，肯定是做了一番大事的情况下……
看看原着里的凤凰社，邓布利多从始至终冷静理智到甚至脱离了凡人的小情绪，以至于独自安排和忙活，做好了一个辅助“剧情杀”的“谜语人”，像没长嘴一样，完全低估了“年轻人的小情绪”，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才。
她爸爸，应该——按理来说，是应该——很冷静理智的，语调平稳的，面对她的小刁难，追问那些关于她搞出的大事，以方便自己的布局，评估她的心理状态……
……因为如果是她的话，两人调转一下位置，她就是会这样做的。
然而，邓布利多那双明亮温和的蓝眼睛盯着她，笑微微的，从板着的脸恢复轻松愉快。
艾莉森听见爸爸这样告诉她。
“艾莉森，我想我现在并不需要时刻保持冷静理智了。你要知道，我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偶尔会想要任性一下——尤其是在自己可靠的孩子面前。”
“还有，比起那些条条框框，关于各种阴谋诡计的质问，很多时候我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你今天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情，或者发生了让人烦恼的，想和爸爸倾诉一下的事情……”
红发小巫师突然遭遇暴击。
她爸爸就是这样的，时不时会打直球，来一点甜言蜜语。
……这难道就是亲生小孩和半路看着长大的小哈利的不同待遇吗？
好吧好吧，虽然有时候还是不太理解这些超出预测的特别反应，但她确实……
很喜欢。
邓布利多弯了弯眼睛，看着自家女儿被逗弄得呆愣愣的脸，眼中划过狡黠，心情大好。
“现在，如果你愿意，可以和爸爸分享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说着说着，他又活泼地捏了捏艾莉森的脸，表演出了一点虚浮的委屈，话里却还透着笑意，“还是说，你已经长大了，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想和爸爸分享这些了？”
艾莉森警觉地后退两步，甚至眼中一度染上了惊恐。
钓系！这绝对是钓系！
霍格沃兹校长，恐怖如斯！
格林德沃在沙发上看完全程。
虽然有点醋那些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但看到一向熊孩子的艾莉森被阿尔捉弄得瞪大眼睛的样子，就真的是让他幸灾乐祸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魔王憋不住，边笑边看，最后甚至笑倒在了沙发上。
只是，虽然是这么个反应，格林德沃却也大概能猜到艾莉森感到意外的原因。
……一直无奈地收拾熊孩子的烂摊子，大人的心态却也不可避免地活泼起来了呢。
艾莉森有时候搞出来的事情确实会让家长头疼上火，但相比那些预言书中压抑而黑暗的氛围，可要轻松太多了。
而且在大事上，这孩子明显是个同样冷静的天才同类，站在同一战线，心有灵犀且足够可靠的神队友。
爱人如养花。
哪怕是独立强大如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也依旧是肉体凡胎，并不是真正无情无欲的神明。
巫师界也从来不止是伏小鬼的问题，还有那些始终压抑在心中的巫麻矛盾，也有了解决的办法，能看得到巫师界的出路了。
不然，那些矛盾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解决，思想总有孕育的土壤，甚至之前就已经出过足够的例子，标杆……
就算杀了所谓的“黑魔王”，谁又能保证未来不会再出一个因势利导，挑动矛盾，掀起战争的“黑魔王”呢？
伏地魔是病果，而不是真正的病因。
在封闭而稳定的社会环境里，这些矛盾始终不死。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话，早晚有一天，那些掩盖在和平的童话故事下的伤口，会继续流脓溃烂。
格林德沃神色轻快，异瞳里闪动着亮光。
能在晚年看到当初年轻时和爱人所窥见的隐患，兜兜转转被他们的女儿解决——纵然不是他原本设想的那种统治麻瓜，巫师至上的方式，却也已经足够了。
邓布利多实在被这笑声打扰得抬起头，没什么威胁性地斜了他一眼：“别笑了，盖尔。”
格林德沃坐直身子，勉强收住笑声，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艾莉森倒是扫视过去，瞥见了他怀里的那封信中的只言片语。
【英国对角巷古灵阁总部……反叛巫师界统治的妖精一系首领莱格拉斯派遣妖精面见古灵阁掌控者妖精古灵阁七世……】
【反叛一系从美国巫师界控制麻瓜轮船混入欧洲……部分前往法国深山的巨人部落，英国的纯种狼人村庄，有目击到通缉狼人格雷伯克与其交流……】
【古灵阁妖精至今仍在就'；神赐之地'；的反异族禁令发声，并抬高针对巫师的高利贷款，金融诈骗频率上升……】
格林德沃注意到艾莉森的视线，也不躲闪，直接大大方方把信纸递了过去：“有些家畜坐不住了——感兴趣吗？”
艾莉森蹙眉，挑剔地接过，往折叠的下半部分看。
【古灵阁总部重点投资流向美国麻瓜界……美国魔法国会戈德堡和伊法魔尼的巫师代表斯皮尔伯格已抵达英国巫师界……包括杰希尔，利瓦伊家族在内，皆与反叛一系妖精有所联系……】
红发小巫师的视线在几个犹太姓氏上面顿了顿。
格林德沃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随意，说出的话却堪称石破天惊：“那些美国人大概是想通过古灵阁掌控欧洲，非洲，美洲，东南亚各地巫师界的经济命脉。”
邓布利多走到艾莉森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信纸，随后伸手把信纸抽了出来，认真看完情报内容。
他微微蹙眉，但神色不算太凝重，带着一点有后盾和依靠的自信和轻松：“这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了。”
艾莉森自顾自倒了杯红茶，听着红茶的水流声，语气凉凉。
“……很正常，不然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妖精们为什么会开放麻瓜货币和加隆之间的兑换呢？——它们在麻瓜界早有投资，美国那边又有肃清者和塞勒姆反巫师协会在搅和，麻瓜中耳聪目明的投机者不和这些东西搅在一起才怪。”
邓布利多把信纸折起来，放到桌上压好：“当然，这也说明，他们不再满足于躲在暗处操控局势，而是想要走到台前，光明正大地参与进来了。”
“没办法，最近的那些大变动，消息灵通些的都能知道——能让麻瓜觉醒魔力，成为巫师的一员——越是了解我们与生俱来的神奇天赋，还有巫师界蕴藏的珍贵之处，就越是难掩他们的贪婪和恐惧。”
格林德沃的语调幽幽，下意识带点过去演讲的蛊惑，还有几十年养成的，本能的，对麻瓜的排斥和厌恶。
“……傲慢愚蠢，贪权争利，野蛮无礼……美国的一群蠢货，保密到最后，却是真让麻鸡们渗透进去了。”
邓布利多并不赞同格林德沃的看法。
他心平气和地纠正：“面对强大力量和珍贵资源的贪婪和恐惧是人类的共性，巫师和麻瓜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而且盖尔，麻瓜未来都会成为巫师，我们和他们所拥有的差别只是觉醒魔力的早晚而已。”
格林德沃的神色有点别扭，但并未反驳这种维护。
这也是他对于艾莉森那个计划始终不太适应的一点——原本只在极少数灵魂中盛放的魔法，到了未来居然要烂大街！
原本他歧视的，只配用来驮东西的牲畜居然就全部变成巫师了。
但发展又确实需要足够的人口基数。按目前巫师界的现状，未来维持着不自我消亡都是勉强了，哪里还有更多的魔法进步余地呢？
简单提醒爱人改掉他那种歧视的，可能会不利于未来融合同化的坏毛病后，邓布利多垂眸思索片刻。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应该要尽快与麻瓜政府展开对话，达成同化和共通的协议。不然，妖精动乱，恐怕古灵阁掌控的货币，金融方面也会乱……”
艾莉森乖乖举手。
“爸爸刚才问艾莉森出去干什么，就是做了这个哦～我和麻瓜首相，女王陛下谈过巫师界和麻瓜界双方融合，普及魔力的计划……”
“还有，福吉那边也搞定了。我说让爸爸和爹爹的势力支持他一直做魔法部长，换取和麻瓜界平稳过渡。找博恩斯女士是去解释和安抚的，毕竟她原本要竞选，又有凤凰社的关系……”
刚计划了些什么事情，队友就已经同样心有灵犀地想到，并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完美处理好了。
任谁有这样的孩子，在大事上都会轻松起来——只除了看着她，不要让熊孩子放飞自我，搞恶作剧。
邓布利多露出欣慰的笑容，神色轻松而自豪，揉揉艾莉森的头发，又亲亲她的额头：“做得很棒，艾莉森。”
格林德沃倒是从沙发上努力地翻起来，往书桌上的那一叠信里，又翻出了几份来信递给艾莉森。
当然，不是出于好心，只是为了压榨劳动力，多一个人处理事情，顺便小小的震撼一下艾莉森。
艾莉森茫然地接过信。
有两封是美国魔法国会和伊法魔尼那边的拜访信——不过显然那些人来欧洲巫师界的目的不纯，疑似和美国麻鸡政府有关。
美国那边，通过金融手段操控他国也算是老一套了。
暗暗和妖精们勾结到一起，倒也不是很让人意外，反而有种狗咬狗，争个高低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哪个是主导，更胜一筹了。
白头鹰一向热衷于抢劫——当然，我们说的是白头鹰。
另外，还有两封是华国那边的。
这次倒不是通常的魔法学校+巫师界政府的信件了。
一封是平平无奇的龙虎山天师府对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交流信件，英文内容有点生硬——看得出很努力在翻译了。
唯一比较有特色的，是上面有一个艾莉森看不懂的红色方形印章。
上面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没什么笔画，像迷宫一样。
另外三封，或者说重复的一份格式的信件……
艾莉森拿起其中一张。
虽然是随龙虎山那边的宣纸和古朴信封一道送来的，却是一张典型的麻瓜硬卡纸，装在很典雅的白色印金色枝叶装饰的信封里。
折叠的硬卡纸最上面，是华国的国徽。
中间最大的两个字是请帖，底下是时间，还有英文翻译。
是很果断的，直接送了一封请帖过来。
艾莉森眼皮子直跳，打开了。
正式到让人不是很适应。
邀请函都是打印的双语，上半张中文，下半张英语，内容挺简洁的。
正巧，这一封上面写清楚了，就是邀请alison?grindelwald在某年某月某天某个时刻在中国龙虎山天师府探讨有关巫师界和普通民众世界的合作事宜。
其他两封应该是给未成年小巫师两个家长的。
署名的机构，一个是华国外交部，一个是宗教事务部门。
时间地点都很明确，不过上面关于具体的一些东西都没提，显然是希望到时候能一起讨论。
就，给人的感觉特别正式，大大方方，没什么私人的急切情绪，专业性拉满了。
艾莉森感觉不适应到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她一个熊孩子，最多就看过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寄给她爸爸的正式书信，从来没有什么人这么写给她过，而且干脆还是麻瓜的政府机构了……
不过暂时还可以放一放。
大概是清楚他们得先在大英铺开，管好英国巫师界，甚至还有和格林德沃有关系的德国巫师界，那边的邀请不算早，是留足了时间的。
可能也是打算看看大英这边的情况，有个实验品冲前头，才方便记录具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