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利斯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老杨用这句话开头。
“一百年前的建筑，重建后又是原样，每一代人的生活，都在重复父母曾经的老路。”
“大部分年轻人都尝试过改变现状，比如你，也比如曾经的我和李家老板儿子。”
无聊默默点头。
饶是他呆的时间不长，也能清晰感受到纳利斯王国的阶级固化有多严重。
厨师的儿子只会是厨师，科学家和新兴魔力科技，只会在官方研究所诞生……
国家垄断着所有大型企业，拥有绝对压制的武装力量。
智慧、财富、眼界、魔法……他们通通不缺！
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上升渠道。
老杨的声音平静，徐徐道来。
“李家老板儿子，暂时叫他李子吧，我小时候也这么叫他。”
“我俩同龄，又是邻居，志趣相投，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都不为过。”
“在上完义务教育后，我们本该接手家里的饭馆，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我们都不服，在书里见证了广阔的世界，哪能甘心平凡？”
“所以，我们决定出去闯一闯！”
说到这，他停顿了许久。
无聊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李子自知无力改变整个国家，打算离开纳利斯生活。”
“离开需要盘缠，算来算去，他打算学前人的办法，倒卖空间魔器凑路费。”
老杨吸了口烟屁股。
“别看咱们手里的空间魔器贵的要死，放到边境线之外，那可是有价无市！”
“卖两件就能在外面衣食不愁！”
话音一转。
“可惜，他偏偏触发了规则，没撑上几个月就死了。”
等了半天的无聊：“……”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亏他期待了半天，结果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老杨瞪着他：“你小子懂什么？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意会懂不懂？”
“只有极少人触碰空间魔器后，才会触发规则，招来死局，但几率不为零！”
“心存侥幸，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对于一位深陷好友死亡阴影的npc，无聊只能举起双手滑跪。
然后转移话题。
“对了你呢，你是当初碰了空间魔器，没触发规则的幸运儿？”
老杨哼了一声。
“说了也不怕你笑话，当年我的目标……是推翻纳利斯。”
！！！
无聊嘴张成“o”型，竖起大拇指。
“牛逼！”
有如此大志向，对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在希望市开饭店。
已经领先一堆地里的失败者了！
老杨呵呵笑道：“年少轻狂闹出来的笑话而已。”
“当时以为上面在刻意压制民间科技，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
“后面发现并非如此，李子又出了意外……干脆回来了。”
中间的事老杨不愿意多说，很快跳到总结。
“我知道年轻人心思飘，但纳利斯已经够好了，不愁吃喝，魔物有官方清缴，秩序安定……”
“外面的世界确实每天都在变化，但问题更多！我们要学会知足！”
无聊点点头。
和外面的人类国家相比，纳利斯说是天堂都不为过。
……
知道接下来问不出更多信息了，无聊起身告辞。
“杨叔，你说的话回去后我再好好想想。”
考虑怎么绕过他买到一件空间魔器。
有规则的地方，一定有神明相关的物件。
哪怕是碰运气，他也要试一试。
说不定真能找到空间之神的神格呢？
“行，我就不送了。”
老杨又恢复成了乐呵呵的普通饭店老板，扭头去开窗户，散散屋子里的烟味。
无聊笑了应了声，扭动门把手。
“咔。”
静。
又是当初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门后的世界不是他来过几次的客厅走廊，而是上次幻觉同款的灰色土地。
毫无生机。
无聊的神经瞬间紧绷。
来了？！
他立即回头。
背后果然不见了老杨的踪影，而是前不久刚见过的混凝土废墟。
连带刚刚抓着的门把手，也消失不见。
无聊掐了把脸。
“嘶！果然不是幻觉！”
所以这里是哪儿？
他进来的契机是什么？
“嘭！”
没等他想明白，一根两指粗的墨绿色枝条带着破空声，猛然抽过来。
无聊一闪。
啪！
枝条将他刚才所站的地面，打出一条至少五厘米深的口子。
无聊顺势望去，震惊得愣了一秒。
“雾草！！！”
他一直以为幻觉中的世界是晚上或者黄昏，所以天色才如此昏暗。
结果他的左前方，有一棵参天柳树！
柳树树干干裂虬结，像是打了激素过量催生的肌肉，青筋鼓起。只有少数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
正常柳树哪有这么厚的树冠？！
一看就是魔物！
啪！
就是无聊呆愣的这一瞬间，几十根柳条齐刷刷朝他打来。
“啪！”
“砰！”
无聊摔了个屁股蹲，表情瞬间变得扭曲。
“我——”
刚拉开窗帘的老杨回头，疑惑道：“怎么开个门还摔倒了？”
“没事，刚刚脚滑。”
等那阵子失重感没了，无聊自己爬起来。
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似的，声音刺激得他耳膜生疼。
面前的房间非常狭小，没有地面，没有古怪的柳树魔物。
他摸了摸胸口，一股劫后余生的心情油然而生。
“差点以为自己要丢大脸了。”
那株柳树魔物，光看体型就知道它的等级不低，树龄不小。
第一下攻击，它根本没认知，自己才能靠本能躲过去。
刚才那几十道柳条离他只有几公分，差点就让他嗝屁了！
就这么死回去，绝对会被论坛上的沙雕玩家狠狠嘲笑！
老杨了然一笑。
“哈哈哈谁年轻时候没冲动一回？”
“等时间久了，你也会和我一样，把离家出走当成笑谈，没什么大不了。”
“想通了知道回去就好。”
无聊随口应下，脚步飘忽地溜了。
他要趁着记忆海清晰，赶紧回去把刚才的画面记下来！
另一边。
老杨将烟灰缸清理干净，忽然注意到了门口的一撮头发。
眉毛不由得皱起。
“这是……”
纯黑色的短发，一看就不属于他和老伴。
整齐的切面，像是被什么锐利的刀片极快切割，落到地上都没来得及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