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听过，电视剧演的时候，艺术化过，当真正站在京观前的时候。


    窦乐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


    没错，就是恐惧感。


    他害怕。


    那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书写着悲愤。


    几日前，李艺站在这里，发抖。


    李艺是为了即将面对的战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刀也在抖，渴望着敌的鲜血。


    此时，窦乐站在这里，也在发抖。


    却是因为这恐怖的画面感觉到内心的恐惧。


    “来呀！”


    突然，一声大吼吓了窦乐一跳。


    窦乐转头一看。


    只见程咬金指挥着一队士兵，拉来一串高句丽武官，揪着京观前，亲自上炷香，念念有词之后，一挥手。


    那队高句丽武官全部被砍了。


    然后摆上香案。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感，让窦乐突然变的平静。


    程咬金走了过来：“国舅，气消了些吗？”


    窦乐深吸一口气。


    内心开始思考，刚才是害怕，还是恐惧，或者是恼怒。


    再或者，都有。


    不过，此时满地的鲜血，却让自己有一种异常的平静。


    窦乐转过身，走到一只木笼前，木笼内装着一个倭人。


    苏我仓麻吕。


    窦乐说道：“趁我眼下还不想杀掉苏氏全家，滚回去，告诉所有人，我很不高兴。”


    说罢，窦乐一摆手，冲着程咬金点了点头。


    程咬金行了一个大唐的军礼为回应。


    窦乐回去了。


    程咬金吩咐人，京观周边戒严。


    木笼那边。


    一名鸿胪寺的小吏在窦乐离开之后，打开笼门，进去踢了苏我仓麻吕几脚，然后开始骂：“小小倭人，也敢犯上，冒犯我大唐天威。国舅很生气，若不想你全家死光，赶紧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赔罪。”


    说完，劈头盖脸又是毒打。


    窦乐回到国内城。


    李渊一身素服，在屋内静坐，面前放着一块饼，以及一杯清水。


    窦乐在李渊对面。


    李渊语气相当的不高兴：“祭天前，你不去斋戒，成何体统。”


    窦乐：“整个半岛抹去，从版图上抹去，从书籍中抹去，去记忆中抹去，推行正经的教育，便是我给上天所交的答卷。”


    听到窦乐这么说，李渊竟然无法反驳。


    窦乐又说道：“我不是个胆很大的人，有那么一个地方，你进去的时候会被要求，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李渊很好奇：“为什么？”


    窦乐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别回头，往前走，出口有光。”


    李渊：“那里有什么？”


    窦乐再一次沉默，内心在回忆着。


    李渊没催，安静的等候着窦乐告诉自己答案。


    窦乐站了起来，整齐衣服：“走过的是，民族苦难，国仇家恨。出口，有人间烟火，有国泰民安。”


    李渊闭上眼睛。


    他脑海中想到的是，汉末、晋末。


    汉末，三国似乎是一个英雄辈出，华丽多采的年代。


    但，人口锐减，大地荒芜、民不聊生。


    晋末，那混乱的百年，活着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窦乐：“我走过一次，不敢再走第二次，因为我会做恶梦，我会害怕，我会在夜里恐惧到惊醒。”


    “曾经，我没有力量，我只能去恨。”


    “今天，我拥有力量，我就要去抹除我心中的恐惧。当然，若是高句丽还存史书中，还有人拥有记忆，他们会写下，我窦乐有多残暴，我如同降临到人间的恶魔，毁灭了他们原本的国泰民安，熄灭了他们的人间烟火。”


    李渊听到这里，声音低沉的吩咐：“传朕诏令，唐军各部，所过之处，朕不想看到有高句丽曾经存在过的印记。”


    萧公公听不明白，却依李渊的吩咐，出去传诏。


    要怎么办呢。


    这是朝中文武去思考的问题。


    大唐皇帝说了，唐军所过之处，不想看到有高句丽存在过的印记。


    文官还在想具体要怎么做。


    武官们简单的多。


    推平一切。


    和中原风格不同的房子，推平。


    和中原风格不同的家具，烧了。


    带有高句丽风格的服装，烧了。


    带有高句丽风格的器具，烧了。


    带有……


    总之，物理上抹平一切。


    唐军在疯狂的推进。


    就依窦乐画的那个圈，要把圈内的有高句丽有关的一切，全部物理抹平。


    苏我仓麻吕回去了，总共带了唐军精挑细选的七百二十人。


    这是大唐的仁慈。


    依当年白起长平之战为标准，这是三倍的赦免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文登港发电。


    太子妃郑氏，陪伴前隋皇后萧氏，官船已经至文登港，已经安排相应的规格接待。


    窦乐来到李渊斋戒的屋子。


    李渊看到窦乐：“滚远一点，你身上有肉味。”


    窦乐出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进来。


    李渊这次没说什么。


    窦乐说道：“我饿了，会头晕。”


    李渊没搭理。


    窦乐接着说：“姐夫，咱们那位表兄。”


    李渊看了一眼窦乐，想到了之前李秀宁用的词，隋末帝。


    李渊说道：“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窦乐却说：“因为大唐初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可以塑造姐夫登基的合理合法性，但却是小气了，有失公允。大唐盛世，也需要一份大气，更需要一份胸襟。”


    李渊：“朝堂之上，承认的末帝，是恭帝。”


    窦乐：“真的吗？”


    李渊：“说了，是朝堂上的。天下人，不傻也不瞎，自然是表兄了。”


    窦乐：“文帝登基，在民间传说中，那是顺应天意，理应登基，为真命天子，话说，他的皇位，来的就那么正，成王败寇罢了。”


    李渊问：“直接说，说最核心的部分。”


    窦乐：“改谥呈为明帝，试探一下世家的反应。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没再提当年的契约了，眼下太子监国已经有一年，他们也没对太子提出任何要求。”


    李渊：“不行。”


    窦乐内心叹了一口气，心说再找机会吧。


    李渊继续说道：“明帝是王世充给上的谥号，不能用。更何况，依兄看来，他不明。若真改谥号，平谥、上谥？想想，要想想。”


    窦乐赶紧顺着说：“开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