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样是德军炮兵感到困惑的地方。
法军炮兵是怎么精准定位其目标的？
不管德军炮兵怎么更换阵地，或者减少炮弹发射量或增加转移距离，全都无法躲过法军炮火的轰炸。
德军布设在默兹河西岸的炮兵有6个炮兵营而不是美军认为的4个。
原因是胡蒂尔认为将美军挡在默兹河以东很有必要。
在之前的战斗中，胡蒂尔对美军表现出的战斗力深感意外，尤其这还是美军的第一次参战。
如果第一次作战就能打得有声有色，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越打越顽强？
更重要的是，胡蒂尔收到情报说夏尔的部队也有可能与美军一起渡河展开反攻，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愿通过。
或者，即便能过也要剥一层皮。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胡蒂尔在炮兵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依旧拼凑出6个炮兵营摆在默兹河一线。
指挥官是炮兵少将马提欧，他曾在东线坦能堡会战中指挥一个炮兵团成功压制俄军两个炮兵师。
诚然，这与俄军士气低落有关，但在炮战中以一个炮兵团面对两个炮兵师依旧需要勇气。
因为，就算敌人朝着炮声响起的方向胡乱开炮也能把他们所有人连同火炮炸上天。
马提欧少将为眼前这一仗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在默兹河沿岸像撒豆子似的布下炮兵观察员，每组炮兵观察员都连上电话。
同时它还升起了三个热气球。
这做法很危险，因为他刚获知夏尔研发出了新型战斗机，法军再次拥有制空权。
但马提欧却对部下说：“现在是雨天，战机没那么容易发射火箭弹摧毁我们的气球。”
这是事实，火箭弹很容易因受潮而失效。
不过将希望寄托在敌人弹药受潮依旧是冒险。
但马提欧却认为这种冒险值得：它能帮助炮兵挡住夏尔的部队和30万美军。
安排好这些，马提欧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现在的形势是德军炮兵能掌握敌人的座标，而敌人炮兵却并非如此。
换而言之，就是“我能看得到敌人，而敌人看不到我”。
这样的炮战，没有输的道理。
马提欧少将想象不出敌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反制。
“他们只能乖乖的呆在东岸。”马提欧少将自信的对部下说：“他们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都会被我们炸成碎片！”
然而……
在一轮轮炮战之后，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
被硝烟熏黑了脸的马提欧少将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火炮残骸，还有倒在地上用于拖曳的马匹尸体，有些还没死透正挣扎着发出一声声悲鸣。
三个热气球像巨大帐篷搭在天空上，但它们毫无作用，敌人甚至懒得花时间摧毁它们。
对面的炮弹依旧成片成片的带着啸声穿过雨幕精准的砸在附近，不管炮兵怎么躲避。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马提欧少将喘着粗气喃喃自语：
“不，这不可能。”
“我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可他们的炮弹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们？”
一枚炮弹呼啸而至，马提欧少将浑然不觉，愣愣的站着发呆。
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包括自己的生命，他只希望搞清楚一件事：夏尔用了什么魔法做到了这些！
“轰”炮弹在十几米外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参谋飞奔过来猛地将马提欧少将扑倒在地。
泥水像雨点似的从天而降，马提欧少将推开身上参谋的尸体，麻木的坐起身。
这时，天空中飞翔着的一架“卡普罗尼”轰炸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忽然明白了。
是无线电，夏尔一定是将无线电搬到了轰炸机上，使它成为炮兵的眼睛。
马提欧愣了好一会儿，从喉间发出神经质的惨笑。
德国要怎么才能打败那个疯子？
痴心妄想！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以为可以占领兰斯包围他？
马提欧摇摇晃晃的起身，在警卫的叫喊声中，一步步走向正爆出一团团火光的轰炸区。
……
夏尔的部队有惊无险的渡过了默兹河，他们从石桥通过，几乎没有炮火拦截。
德军炮兵已被炸得逃的逃死的死，就连驻防的一万余名步兵也在撤退。
德军步兵撤退是明智的，他们最大的倚仗是炮兵。炮兵一败，留下来就只有等死。
德国人输得不冤。
这是他们首次经历“电台搬上飞机”的空地协同。
在德国人的印象里，飞机即便看到对方炮兵阵地也无法将信息传回。
这是炮兵依旧保留热气球的原因之一。
对炮兵而言热气球才是更有用的那一个，因为它在看到敌人炮火的烟雾和火光后，可以朝下方的炮兵挥旗子打信号。
然而，“电台搬上飞机”彻底终结这种原始的观测方式。
夏尔站在装甲车上举着望远镜看向远方。
他身边，机械化部队和摩托化部队像潮水似的涌过石桥，有美军也有法军。
潘兴的装甲车停在旁边，语气带着些许遗憾：“德国人已经猜到我们将无线电搬到轰炸机上了。”
“哦？”夏尔收起了望远镜。
夏尔一直对这事保密，只有有限几个人知道，为的就是能在战场多发挥几次作用。
“是的。”潘兴点头：
“我们抓到几个炮兵俘虏，问他们猜到些什么。”
“他们回答：‘问题出在轰炸机上，是吗？我们是因为它失败的！’。”
“虽然我们没给出答案，可是……”
潘兴一摊手。
如果普通炮兵都能猜到，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没关系。”夏尔轻轻一笑：“他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制空权在我们手里。”
有制空权，轰炸机才可以平稳的在敌控区上空自由自在的飞行，才有可能将座标传回去。
夏尔没注意的是，在公路上搭乘装甲车经过的巴顿和威廉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俘虏是他们审问的，他们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答案是轰炸机，装了电台的轰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