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洪声，林素娥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大兴镇，辣妹子火锅店，赵春兰看到她一脸惊讶：“妈？！”
林素娥开门见山：“我有个事想找你商量。”
赵春兰：“什么事儿？”
林素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洪声和她说的事情。
听完。
赵春兰陷入了沉思：“妈，要是振礼真的有这个天赋，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文化课实在是差劲儿。”
“走体育这条路，以特长生的名义升学，可能更适合他。”
“是吧？”
林素娥眼睛一闪：“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是这么想的。”
赵春兰：“你可以再问问振仁、振义和凤兰他们的看法。”
林素娥点头：“也是，集思广益。”
她不是武断的性子，家里的大事，孩子们作为一份子也可以参与进来，尤其是成了年的孩子。
家里兄弟姐妹之间感情好，这事儿本来就应该让他们知道。
先给赵振仁打的电话。
听完，赵振仁二话不说：“我同意，老三这成绩的确是不行，走体育方向走好了，以后至少能当个体育老师啥的，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钱虽然赚不了多少。
但是，有他在，肯定会照顾弟弟的。
长兄为父，现在家里情况好了，也有钱了，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定位依然没有改变。
在他心里，不管是老妈，还是大姐、弟弟和妹妹们，都是他的责任。
林素娥：“行，我知道了。”
“……”
又寒暄了两句，她挂断了电话。
然后。
又给赵振义打去了电话。
“体育生？”
“我还真了解一个，我室友的哥哥就是体育生，也进了清华，拿了省级以上的奖、参加清华的冬令营过了，提前招生进来的。”
听到这话，林素娥感兴趣：“提前招生？”
“嗯。”
赵振义：“体育生、艺术生那些都是高考之前面试，通过之后等高考分数下来，一般3、400分就能上了。”
“当然，我室友的哥哥是北京户口，本地人有一些政策优势，分数和招生人数都要多一些。”
林素娥了然：“这样啊～”
心里却道：我在北京也有好几套房产，这些房子都有名额，要是想给赵振礼上户口轻而易举。
只是。
赵振礼也不是非要去北京。
学体育嘛，在那个地方不是学？
就算是学体育，她还是希望把孩子留在身边。
孩子还小呢～
赵振义又开口：“老三不喜欢看书，走体育的路子我觉得不错。”
他曾经教过赵振礼读书，自然知道他的水平，要是纯读书怕是小学都毕不了业，如今显现出了体育天赋，倒是一个好机会。
“妈你说他最近参加了县里的乒乓球比赛拿了第一？他要是多拿几个，别的不说，读初中肯定没问题了。”
“而且，这还是没经过专业训练的，等训练好了，拿几个省市级的奖项，高中也不担心……”
听到这里。
林素娥双眼蹭亮：她没别的奢望，就希望赵振礼能够有书读，不要成了文盲。
“行，妈知道了，会好好考虑的。”
“……”
又聊了几句，和他挂断电话。
林素娥又给赵凤兰打电话，说了赵振礼的事情。
赵凤兰也表示支持：“妈，我就是文化特长生进来的，老三要是有这个天赋，肯定要利用起来呀。”
她偏科。
理科极差，好在提前得到了赵教授的青睐特招进了中文系。
当然。
这也是因为她拿了好几个文学上的奖。
《我的父亲母亲》拿了茅盾文学奖，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奖项，自然而然能够撬动复旦大学的大门。
甚至，清北也可以展望。
只是，她因为老师选择了复旦。
这么想着，她自然而然开口：“也许，以后老三凭着参加比赛拿奖，能上清华北大呢～”
“呵呵。”
林素娥发自内心的笑了：“他能上个蓉城大学我就烧高香了～”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
说完正事，她关心了几句赵凤兰的学习、生活、工作，才挂了电话。
……
闲着无事。
她在火锅店待了一下午，跟着赵春兰一起去接4个孩子放学。
赵振礼：“妈？！”
赵玉兰：“妈，你今天咋来了？特意来接我们的嘛～”
赵振信：“妈！！”
赵宝珠：“外婆，妈妈～”
林素娥大手一挥：“上来坐好，咱们回家。”
路上不方便，她也没开口和赵振礼说改学体育的事情。
回到家。
赵振礼：“终于回来了，累死我了～”
“好饿～”
“妈，晚上吃什么？”
“……”
林素娥没回答，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地看着赵振礼：“老三，我有话和你说。”
闻言。
赵振礼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心里嘀咕：我又犯了什么错吗？
脑子里拼命的回想，却怎么也没想到：我最近没干什么呀？没惹到老师、没有不按时交作业、没有迟到早退……
莫非，我抄同桌作业的事情暴露了？
不会吧？！
我明明没有照抄，故意改动了好几处……
赵振信3人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三哥\/三舅舅又犯了什么错了？
林素娥仔细地和他说了今天洪声来说的事情。
赵振礼恍然大悟。
赵振信三人也是又惊又讶。
“三哥，你得了第一名？”
“三哥，你好厉害，整个县这么多人的比赛你居然拿了第一回来？”
“三舅舅棒！”
听到这话，赵振礼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还好吧，那些人太菜了，我还没用尽全力，随便打一打就得了第一。”
“后面回来了，我还和洪老师说没啥意思呢～”
“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感觉还没有和学校高年级的那几个打刺激。”
好一个凡尔赛。
林素娥好笑地摇头，开口问道：“那你想专心学体育，以后经常去参加比赛吗？”
闻言。
赵振礼注意力回笼，有些茫然：“我、我没想过……”
林素娥：“……那你喜不喜欢打比赛？”
“还可以。”
赵振礼摸着下巴：“打比赛可比学习有意思多了～”
这是一个学渣的真实想法。
“比赛肯定能遇到很多很多技术厉害的，我挺想去和他们比一比的，乒乓球和技术好的比才有意思呢～”
说到最后，他双眼放光。
见此。
林素娥眼里闪过了然。
老三是喜欢体育运动的，只是，他还太小，不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这就代表，她作为家长要替他做出选择。
对此。
林素娥也没多纠结，很快有了答案：“我想好了，学！”
“明天，我就去和你洪老师说这个事情，以后，你就归他负责了，好好听他的话。”
赵振礼乖巧的点头。
这时。
赵振信焦急不安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以后，三哥就不和我们一起上学了吗？”
他们三个一起从一年级到了四年级，感情一直很好，他不希望和三哥分开。
赵玉兰同样附和：“是啊～”
赵宝珠：“我想要看到三舅舅，宝珠喜欢三舅舅。”
听完。
林素娥耐心解释：“放心，以后老三还是和你们一起上学，只不过，他以后大概会经常请假不上课，去进行体育训练。”
赵振信三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赵玉兰珍重道：“以后三哥的文化课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好好记笔记，让三哥一看我的笔记本就能看得懂。”
赵振礼面露难色。
小妹，你的心意哥领了，但是大可不必。
赵宝珠挥舞着小拳头：“三舅舅拿个冠军回来！”
赵振礼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无脑自夸：“好外甥女，真有眼光，你看着吧，三舅舅一定能给你拿个冠军起来。”
赵宝珠一脸崇拜：“好！”
大家笑作一团。
谁也没想到，这时的玩笑话居然变成了现实。
“……”
……
第二天。
林素娥要去见洪声，干脆和赵春兰一起把几个孩子送去了学校。
然后，去了洪声办公室。
一个女教师看到她，开口：“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素娥回答：“我找洪声洪老师。”
女教师：“哦，他今天上午没课，应该还没……”
话没说完，洪声惊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赵振礼妈妈，你来找我？”
“快进来。”
“是那件事做好决定了吗？”
林素娥看过去，笑着对他点头：“对，没错。”
请她坐下。
洪声热情的给她倒水：“喝水。”
林素娥：“谢谢。”
洪声眼巴巴的看着她。
林素娥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洪老师，以后我家振礼就拜托你了。”
这话一出。
洪声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狂喜的表情，不停地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洪老师我自然是放心的。”
林素娥又问道：“以后振礼学体育，我还需要去和他班主任说一声吗？”
“是有些手续。”
洪声：“不过没关系，我这边可以处理，要是你有空，陪着我去见一面班主任，证明振礼转体育生是经过家长同意的就行。”
林素娥点头：“这当然没问题。”
“行，咱们走吧。”
“……”
去见了班主任，一切很顺利，毕竟，赵振礼班主任对他一直很头疼，不是不喜欢成绩不好的孩子，只是单纯的替他担心，毕不了业怎么办？
现在能体育加分，自然是最好的。
说完。
林素娥和洪声道别：“洪老师，以后振礼就麻烦你了。”
洪声笑得合不拢嘴：“应该的，哈哈。”
林素娥：“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洪声：“慢走。”
两人分开。
洪声嘴里哼着歌返回了办公室。
同办公室的老师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瞧你开心的那样，可算是心想事成了～”
她也是一名体育老师，自然知道洪声和赵振礼之间的事情。
洪声摇头：“嘿，我这不叫心想事成，叫有志者事竟成，全靠我不放弃，终于打动了赵振礼家长的心。”
女教师吐槽：“你那是打动人家的心吗？分明是赵振礼成绩太差，家长只能走别的路子赌一赌了。”
洪声不以为意：“这不重要，反正现在我有了宝贝徒弟。”
他还庆幸赵振礼在学习上是个笨蛋，否则这辈子都没可能让他跟着自己专心学体育了。
赵振礼：老师，你讲话很好听，下次别再讲了。
……
另一边。
林素娥去菜市场买了些肉菜，也没去火锅店，慢悠悠往家里走去。
这几个月，因为赵春兰要准备结婚的事情，所以她留在了蒲县这边。
等婚后，她大概还是要全国到处跑，去开拓市场、开分店。
乡下是个人情社会。
亲戚多，就代表隔三差五有人过生、结婚，需要吃酒席，赶礼。
好在林素娥也有些家底，否则赶礼都要赶穷了。
这不。
刚回家。
就看到一个熟人站在家门口。
林素娥诧异：“新元，你怎么来了？”
王新元听到声音看过来，脸上满是笑容：“林婶子。”
“我是来请你去家里吃饭的。”
林素娥挑眉。
王新元激动地解释：“秀芝怀孕了，正好15号是她生日，妈说双喜临门，干脆请亲朋好友们去家里吃一顿饭。”
“好事儿啊～”
林素娥大喜：“那我一定得去。”
王新元和钱秀芝是1981年3月份结的婚，到现在已经是3年半了，一直没有孕信。
王新元和他父母倒是想得开，没有催生；但是，钱秀芝父母压力挺大的。
她是媒婆。
撮合了两人。
钱贵生和何大娣一直很感激她，两家走得很近，钱家有喜事要请客一定不会忘记林素娥。
因此。
何大娣也和她说过好几次这个事情。
没办法，两家家境差距太大了，何大娣担心一直没有孩子，王新元要是变心了，钱秀芝什么也得不到。
站在何大娣的角度上，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林素娥知道她是想多了。
何大娣还想给钱秀芝买生孩子的偏方，林素娥好不容易把她劝住了。
在乡下，生孩子的偏方多是符水、蛇虫鼠蚁煮的药……恶心得很。
大多数没用。
少数的还对身体有害。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钱秀芝终于怀孕了。
这对两家来说都是大喜事。
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她问道：“15号是吧？在家里还是哪儿？”
王新元回答：“就在家里。”
林素娥：“行，我知道了。”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岳父岳母那里去说了没？”
王新元摇头：“还没呢。”
“我这顺路，先到水口村，就想着先和婶子你说一声。”
“那你赶紧去吧。”
林素娥催促：“钱哥和何姐一直想抱外孙呢，要是知道秀芝有了，指不定多高兴～”
王新元重重点头：“好。”
林素娥赶忙从茶几上拿了一瓶饮料递给他：“对了，这个桃子饮料你拿去路上喝，虽然才上午太阳也挺大，别中暑了。”
王新元也没客气：“谢谢婶子。”
林素娥摆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婶子再见。”
“拜拜。”
……
一晃。
就到了15号。
林素娥独自一人去的。
半路上，偶遇了钱贵生一家子。
“素娥。”
“何姐，好巧啊～”林素娥又惊又讶：“居然碰到你们了。”
何大娣笑呵呵：“你也是去秀芝那儿吧？”
林素娥点头：“对。”
何大娣：“那正好，咱们一起呗。”
林素娥自无不可：“好啊～”
何大娣笑着建议：“你把自行车放在我们牛车上，也坐上来。”
林素娥干脆点头。
何大娣吩咐自家男人：“贵生，你去帮素娥把自行车弄上来。”
钱贵生性格沉默，闻言利索地下了车，走过来搬自行车。
林素娥也没拒绝，客气的打招呼:“钱哥谢了。”
这自行车是有些重量，让她搬到半米高的牛车上去，对她来说难度有些高。
闻言，钱贵生友善的笑了笑：“没事儿～”
他有一把子力气，轻松把自行车搬到了牛车上。
林素娥坐在了何大娣身边。
何大娣看着一儿一女：“喊人啊。”
钱长生：“素娥婶子。”
钱秀莲：“婶子好。”
林素娥笑呵呵点头：“好好好，秀莲越来越漂亮了，长生脸色也红润起来，身子一看就是越来越好了。”
何大娣笑得合不拢嘴：“这两年多亏新元念着长生，经常送些补品过来给他吃。”
“我前阵子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现在和同龄人身体情况差不多了。”
“以后，都不用再吃药了。”
林素娥发自内心高兴：“真的吗？那可是大好事儿～”
长生这孩子也可怜。
还不会说话就把药当成饭吃，平日里也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待在家里，同龄的朋友也没有。
何大娣由衷点头：“是啊，我总算是能安心了，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我和老钱就满足了。”
“长生还没上学吧？”
林素娥：“既然他身体好了，是不是准备送他去上学了？”
这话一出。
钱长生双眼发光，一脸期盼地看着何大娣。
一旁，钱秀莲心疼地摸了摸小弟的脑袋。
何大娣怜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肯定是要送去学校的。”
“现在7月份学校也快要放暑假了，我和当家的商量过了，准备下半年开学送他去学校。”
钱贵生点了点头。
钱长生听完这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哇哦，太好了！”
因为常年生病，他比较文弱，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看上去，让人可怜又可爱。
钱秀莲也笑了：“到时候，长生可以和着村里的伙伴们结伴去上学。”
钱长生眼睛更亮，充满了期盼。
何大娣温柔地看着姐弟互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林素娥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就还有一个秀莲让我操心。”
林素娥疑惑：“怎么了？”
何大娣拉了拉她的胳膊，一边看钱秀莲，一边声音更低：“素娥妹子，我家秀莲也24岁了，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给我家秀莲介绍介绍？”
林素娥诧异。
看了一眼钱秀莲，她正在低头和钱长生说话，并没有留意到这边。
林素娥一脸不解，但见何大娣神秘兮兮不愿意让钱秀莲听见，便虚声反问：“秀莲不是有对象吗？”
何大娣一脸晦气：“分了。”
林素娥不解地追问：“怎么回事儿？”
“因为……”
这时。
钱秀莲好奇地插嘴：“妈，你和林婶子说什么呢？”
钱长生附和着开口：“是啊～”
何大娣赶忙住嘴，脸色微微僵硬地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咳咳咳，就是聊你二姐的事情呢～”
“当家的，快一点儿，秀芝还在等我们呢，别让她等急了。”
钱长生：“哦。”
钱秀莲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钱贵生一如既往地沉默。
林素娥微微皱眉，何大娣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道：“待会儿有空说。”
林素娥点了点头。
心道：这或许是秀莲的伤心事，不想让她听到也正常。
路上。
她开始回忆起钱秀莲对象的事情。
钱秀莲的对象是村里的知青，叫做张青，和钱秀莲之间是日久生情。
77年恢复高考他没有考上，但是一直没放弃，每年都参加考试，可一直没考上，80年底所有知青都可以返乡，他父母给他来了信，他就返城了。
这已经算是最晚的一批。
何大娣和她说过，张青当时不愿意返城，不想要和钱秀莲分开，还是钱秀莲劝他回去的，城里户口再怎么样也比乡下户口金贵。
回去之后，他和钱秀莲依然一直书信不断，不停地给她寄包裹来。
林素娥见过人。
小伙子比钱秀莲大3岁，是个踏实沉稳的性子。
他当知青的时候吃苦耐劳、一点儿不喊累，和钱秀莲在一起了之后也不占她便宜，反而尽可能给她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她听到何大娣说起这事的时候，还专门用婚姻匹配值查看了，有79分，已经算是很高了。
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呀～
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好判断，只能暂时按捺下心里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