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萧风分开之后，季寻没有急着回家，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路边乱走。


    倒不是因为他的话和今天的事过于触动，而是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人类。


    李炘南，东杉，北淼，坤中，西钊，还有李昊天……虽然其中有人也还有亲人在，但硬要来说，其实也都算是孤儿了。


    像那些孩子和向阳所经历过的处境，他们一定也全都经历过。


    但她从没有仔细探究过这一点，只是以一种可有可无的想法接受他们逐渐偏执的爱。


    也许这才是事情会发展到那样一步的原因？


    人类是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每经历一件事都会造成他们情绪和思想的改变。


    也许她在无形中，带给了别人很多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痛苦。


    “小寻小姐，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胡思乱想的思绪被突然拦在眼前的男人拉回来，季寻回过神，看了眼前人一眼。


    其实是很周正的长相，但是对方眉宇间那一丝近乎猥琐的谄媚破坏了整体的气质，就算穿着成套的规整西服，看上去也微妙透着点搞笑角色的味道。


    她歪了下头，“你认识我？”


    李子笑了一下，“看您说的，大少爷的女朋友嘛，怎么会不认识。”


    他伸手往那边引了下，“听说小寻小姐喜欢吃甜品，这不是巧了吗，这边正好有一家超级好吃的甜品店。”


    “咱们去那边细谈好不好，我小李子保证，不好吃我就把头摘下来给您当球踢。”


    小李子……？


    好微妙的名字。


    他说话实在有点好玩，季寻挑了下眉。


    “要是我故意说不好吃……”


    李子做出发誓的手势，“那也摘，走吧走吧，来，小心脚底下的台阶。”


    小李子推荐的甜品店确实味道不错，他人也诙谐，尽管知道他大概来者不善，季寻还是被他微妙地哄得心情好了一点。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


    “直说吧，如果是有用的话，我就勉强不追究你跟踪我的事。”


    少女原本还算温和的语气瞬间冷淡，一副李子敢说出什么不妙的信息就能当场把他戳死在甜品店的漠然姿态。


    “哎哟哟，大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不敢跟踪您，这都是我一个不懂事的同事给的消息。”


    “至于甜品店，那是真的巧合。”


    李子笑眯眯地让服务员帮忙打包了几份她刚才比较喜欢的甜品，才小心翼翼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我也是奉命行事啊，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手送给小寻小姐您。”


    “……”


    季寻抿了下唇，“这么夸张？”


    李子把首饰盒递过去，对她挤眉弄眼了一下。


    “夸不夸张的我不知道，不过要是让我小李子来准备给您的礼物的话，我也一定会选特别重要特别重要的东西的。”


    “……我收下了。”


    这么大阵仗特意要送到她手里的东西……


    多少算是吃到了喜欢的甜品，还收获了搞笑角色的逗她开心的服务，季寻坐上车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她有点好奇地打开那个首饰盒，想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眼前出现的东西，却让她实实在在怔住了。


    眼神一点点暗沉，归于冷寂。


    “……父亲……”


    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在车里低低响起。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声呼唤，但开车的司机莫名感觉车里的空气好像都冷了一个度。


    脊背一阵森寒的冷意漫上来，他不敢往后看，只能沉默着用颤抖的手继续安静开车。


    ……


    另外一边。


    早早下班的端木燕拎着猫和买的鱼虾回家，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去楼上书房把给少女买的几本冷门童话书放进书架。


    书架被佣人打理得很规整，端木燕抱着书，往他很熟悉的那一侧放童话的书架走去。


    大约是拿着的书有点大了，支出来的手肘不小心磕到了下方的一个暗弹式抽屉。


    端木燕一怔，视线落在跳出来的那个盒子上，下意识放下手想把那东西放回原处。


    入手的一瞬间，隔着盒子，一股阴森寒凉的感觉便从指尖传来，甚至有蔓延到全身的趋势。


    他手指一抖，差点把盒子丢了出去。


    “什么东西……”


    不等他困惑反问，盒子侧面就已经被锐利的剑锋划破，两截断掉的短剑的剑刃从里面滑落出来，直直对着他指尖削了下来。


    要不是端木燕躲闪及时，这一下恐怕就连手指头都要被削断了。


    但指腹还是留下了很深的一道伤痕，森冷彻骨的寒意透过伤口的位置逐渐侵入骨髓。


    他眼睁睁看着滴落的鲜血居然全都被两截短剑吸收了进去。


    门口轻响一声，端木燕回头去看。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边，眼神冰冷淡漠，对他幽幽开口。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