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梨市城外，卫青鸾站在一处山坡上望着市区里星星点点的灯火。


    “卫帅，时间快到了。”


    黑暗中，一名军官轻声提醒道：“三分钟后，部队将发起攻击。”


    卫青鸾呼出一口气，伸手从身旁的木箱子里拎起一个啤酒瓶。


    这是将军渡河北大营武器工坊生产的酒精燃烧瓶，专程从华夏本土运到这里的。


    “夏军长真是财大气粗，这么珍贵的酒精竟然拿来做燃烧弹，一出手就是上万枚，这得多少粮食！”


    卫青鸾有些感慨，中原大地上的人们还在为吃上顿饱饭而拼命，东北竟然已经有大量多余的粮食拿来制作酒精。


    身旁的军官笑了笑：“东北本来土地就多，夏军长早早就把东北打下来安心搞生产，不富裕才怪呢！”


    他摸摸身上那副刚换上没多久的精钢札甲。


    “咱们在中原打了那么多年仗，这种精钢甲连您都没混上一件，人家全军标配，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卫青鸾感同身受的点点头：“钢铁产量代表国力，有钢铁才有工业基础，有工业基础才有后面的一切。”


    他轻轻掂量着手里那枚燃烧瓶。


    “青阳防卫军几年前就打下了滨海边疆区，凭借那里的铁矿铜矿和黄金矿才支撑起强大的青阳政权，唉......夏军长，眼光太高远了。”


    他小心翼翼把燃烧瓶重新放回塞满碎布和棉花的木箱。


    “他登上大位，未尝不是华夏之幸啊。”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自己心里默念。


    “时间快到了，准备点火。”


    在他身旁一处很小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架木制投石机，就是最早高丽人制造出来拿来扔碎石头的那种小型投石机。


    经过总装备部的改装，这种投石机在保留原来小巧轻便的基础上换装了性能更强的弹簧钢摆臂，大大提升了射程和稳定性。


    山梨市区房屋密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木制建筑，卫青鸾因此定下了火攻山梨的计划，利用投石机向市区大量投放燃烧瓶，借助北风纵火焚城！


    他在城外等了一个月，一是在等燃烧瓶和投石机，二是在等风季的到来。


    一名操作投石机的士兵小心翼翼把几瓶装满酒精和白糖的燃烧弹稳妥安放在投石机的网兜里，然后准备好火柴和火把，等着指挥官最后的点火命令。


    片刻过后，那名一直盯着手表的军官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士兵划着火柴点燃同伴手里的火把，随后用火把将燃烧弹外面浸满酒精的布条点燃。


    “放！”


    一名手里拎着木槌的士兵猛地敲下发射机簧。


    伴随着嘣的一声巨响，带着火苗的燃烧瓶划破夜空，飞向夜幕下的山梨市区。


    与此同时，上百枚被点燃的燃烧瓶一同升空，如同火流星一般划出优美的抛物线飞过城墙落进市区。


    有那么短短几秒钟，所有人都沉醉在这幅难得一见的景象当中，就连心智坚毅的卫青鸾都有片刻失神。


    城墙上，站岗的自卫军士兵张大了嘴，视线随着那些美丽的火流星缓缓移动，直到那些火流星落进城里，炸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才如梦初醒般大声呼喊起来。


    “铛铛铛......”


    响锣声和呼喊声同时响起，已经进入梦乡的城市瞬间变得喧闹无比。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茫然又惶恐的出门查看情况，看到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后立刻大声呼叫起来。


    一枚燃烧瓶好巧不巧的从一户人家的窗户飞进去，最终撞碎在床头的小木桌上，带着火苗的酒精瞬间四下飞溅，很快就点燃了床上的棉被。


    刚刚惊醒的男人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一把将烧着的棉被甩到地上，随后抱起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婴儿就要往外冲。


    妻子大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想要男人拉自己一把，可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男人连头都没回，一溜烟跑出门外。


    吉冈由纪的住所在新城区位置最好的山腰上，隔着窗户就能俯瞰整座山谷，平时他的一大爱好就是站在窗前，看着这座由他亲手缔造出来的城市。


    可现在他透过窗户看到的却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山谷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房屋燃起星星点点的火焰，街道上的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数百颗火流星划破夜空，在吉冈的注视下掉落进本就混乱不堪的城区，同时炸起的上百朵火花倒映在吉冈的眼底，也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城里的火势很快就无法控制，原本数百个着火点在北风的加持下迅速连成线，然后又烧成了一大片。


    挨挨挤挤靠在一起的木制房屋一旦烧起来，根本不是人力能扑救的。


    城里提前准备好的消防水桶早就见了底，不甘心家园被烧毁的人们一桶桶从深井里打水出来灭火。


    可面对满城的大火，这点井水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杯水车薪。


    很快，人们惊恐的发现，现在已经不是救不救火的问题，他们马上就要被大火包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将葬身火海。


    人群开始惊恐起来，争先恐后地想要顺着狭窄的街道往没着火的地方跑，踩踏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一枚燃烧瓶从天而降，正砸在一个人的头顶，那人当场就被砸的头破血流，一头栽倒在地上，可那个啤酒瓶掉在地上竟然意外的没摔碎。


    后面密集的人群涌过来，把倒地的男人踩在脚底，也把啤酒瓶踢来踢去。


    终于，在经历了十几个人的连续倒脚后，瓶子终于磕在一块小石头上破裂开来，里面的酒精迅速流淌出来，然后被瓶口布条上的火苗引燃。


    轰的一声，一团火焰从人群脚下腾起，推推搡搡往外跑的人群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混合了白糖的酒精沾在人们鞋底，无论怎么踩都踩不灭，火苗顺势而上，点燃身上的裤子，然后把整个人都包裹在火焰之中。


    一个全身着火的老头惨叫着扑打身上的火苗，可火势却越来越大。


    老头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然后猛跑几步狂笑着一把抱住一个年轻的姑娘。


    “活不了了！那就一起死吧！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