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眼睛突然一亮。
她正考虑男主角呢，瞌睡了就有枕头送来。
宋晖。
宋记食品创始人的独子。
一家在省内包括国内都很出名的老牌食品厂，二十年前就属于家喻户晓的品牌。
迄今公司上市后的价值六百多亿。
宋晖目前任宋记的销售部经理，方楠跟对方合作过n多次，还算是熟悉。
这人外表达标，同样是富二代，从小接受高等教育。
“宋经理，你又没预约。”
宋晖笑着说道：“可能因为来的多了，连保安都不拦着我，还主动告诉我你在办公室。”
方楠起身去往待客沙发。
冲茶倒茶后道：“又有新品要合作？”
宋晖：“不，是来找方总商量一下联名的事。”
方楠秒懂：“我对你们行业陌生，联名恐怕只能投一小部分钱进去。”
“钱也不用投，就是把佣金坑位费给我取消了就行。名义上是共同生产，实际，给你百分之十的净利润。另外，你还要帮我一个忙，陪我参观一下宋记。”
方楠随手给他添茶：“正常卖，我可以赚你们毛利润的百分之十五。你让我联名，给我净利润的百分之十，还要我帮你忙。宋经理，你何必兜这么一圈。”
宋晖：“这是个开始，合作模式一旦有变化，将来会有第二家第三家用这种方式找你联名开发新款。无形中，小野人影响力就会变得更高，利润率，自然也就上去了。我们公司可是省内同行里首屈一指的……
以方总的眼光肯定能看出来带货这个领域能持续走下去的没有多少，联名的目的是我们把省下来的钱放在食品质量品质上，你们少赚的钱回馈到客户头上。长此以往，这样才是真正的良性发展。
还有，小野人属免税期。
产品以你公司为主，名义上我们代工。
这又是我们另一份对客户的诚意，省下来的税款也回馈到客户。”
方楠认可：“挺有道理。”
宋晖眼睛一亮：“方总答应了？”
方楠：“不答应。”
宋晖干笑：“可以谈嘛。”
“我要你净利润的百分之三十，综合起来跟我们帮你带货利润差不多，你们还能省税。少于这个比例，我没办法跟公司的其他人交代。”
“最多二十。”
“二十就二十吧，那就再谈谈帮忙的事。你让我参观，无非是找个契机对宋记进行常规的营销宣传。作为回报，你帮我拍一部电影。”
宋晖听着她像开玩笑，可对方那张白净到刺眼的俏脸上又没什么表情。
他愣了愣：“电影？”
“这时代无论老板还是富二代，能出名的都不会抗拒出名。宋经理一表人才，不拍电影浪费了。”
宋晖听的心头一跳。
她夸自己一表人才？
“拍什么电影？”
“校园题材，我看宋经理最多也不超过二十五岁，演学生绰绰有余。”
宋晖：“我三十了。”
“有嘛，真是没看出来。”
宋晖骨子里隐藏的虚荣仿佛找到了机会被挖掘。
电影。
谁不想拍一部好电影被广为人知，认可，注目呢。
周野就因为一部电视剧，全国皆知。
网上一群女的提到这名字甚至都能疯狂，容不得一点诋毁。
什么现实还帅无数倍。
什么见一面就失魂落魄一周。
什么看到本人就像被光刺伤了眼，世界都看不清楚。
宋晖犹豫：“我没这方面经验。”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怎么演自然有导演去把控。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
宋晖：“找个地方吃饭，好好聊聊。”
“下午两点，不晌不晚，就在这聊吧。宋经理如果饿了，我让食堂那边送来，你对付对付。”
宋晖悄然抬了抬眼皮：“我看你直播了，看完没多久知道你肯定在公司才过来的。方总，你现在有对象没？”
方楠被问的嘴唇都抿在了一块。
她被人表达好感无数次，被人追过太多次。
以至于再迟钝牵扯到这方面都挺敏感。
方楠不想暧昧，也不想给人希望。
她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不可能有对象，这辈子都不会有，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那周公子……”
“就因为谈过，那么优秀的男人我都跟他走不下去，才确定自己喜欢女人。”
宋晖失笑：“你这笑话真冷。”
话题沉寂片刻，宋晖又道：“你要是因为还没从上段感情里走出来，我可以等的。”
方楠：“工作咱也谈好了，想等去门口等去！”
宋晖：“他都官宣了，可怜人何必为难可怜人，咱俩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方楠视线侧了下：“再聊这些事，刚刚约定就终止。”
宋晖卡壳，叹着气起身。
他刚离开不久，谢丹晴进来了。
方楠：“你让他来我办公室的吧？正常必须要预约的。”
谢丹晴讪笑：“这不是打过几次交道，感觉人不错。”
方楠：“再不错的人我也爱不动，只有心去忙事业，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谢丹晴：“你没觉得这人真挺有意思，一点富二代的恶习从他身上都见不到。”
方楠：“你以为我专访那些话是卖人设么？妈，他对我这个人的意义你真的不懂。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跟谁官宣就跟谁官宣，甚至想跟谁结婚就去跟谁结婚。我不会刻意等他，同样也不会刻意的为了看他在乎不在乎而去不负责任的开展新恋情。
就当我没死心吧，对他的心如果都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我前二十几年可真是完全空白了。”
谢丹晴似懂，不懂。
但也不执拗的去劝什么。
“那妈忙工作去了。”
方楠点头，待办公室又安静下来，才专注于手头工作。
可，就是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打开抽屉，取出了那条刚收到不久的项链。
满钻的，点缀是一块有形精致绝伦的帝王绿。
这匹马细看确实像有翅膀。
有似龙鳞的形状。
这种俗气的生肖项链，被雕琢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证书里还有雕刻者的名字，雕刻师就是以这条项链拿下了天工奖。
这是周野送给她最贵重，最用心的礼物了。
收到后心情却不如之前那么雀跃。
甚至还有些杂乱跟压力。
她观看着。
又一种说不出的心烦涌了上来。
她亲戚这个月迟迟没到。
弄的她都想跑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读书期间被调养后，她亲戚一直都挺正常的。
手机这时又收到了短信。
同一个号码。
“别逼我把你当作小三，公之于众。分手了，就自觉离他远一些，找存在感只会证明自己蠢！”
方楠抬手想拉黑。
深呼吸，截图转发到了周野微信：“管好你的人，别来沾我！”
她手机倒扣，想骂脏话。
欺软怕硬的贱人。
不去惹裴思宁，不去惹更多跟周野有暧昧的人，就会有事没事给她来上眼药。
她忍了忍，把照片跟项链链接一并截图通过彩信回了短信过去：“提醒你男朋友，送礼物有点分寸。我真不想收他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丢了又太可惜。给地址，我还给你们！”
看短信再也没回应，方楠总算心里爽快了点。
原来不用顾忌别人的时候，真舒坦。
……
周野是在都城国际机场走下来后才发现了方楠发来的截图。
截图内容是两条短信。
电话号码陌生。
他还没来及思考是怎么回事，有便衣笔挺的男子就客气的到机场迎接。
很快的，几人就被领着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大越野。
车窗里的陈兵皮肤更黑了一些。
但气场很正，五官英朗。
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格外的白。
他下车先是抱了下周野，跟着走到裴思宁面前伸出了手：“裴小姐，感谢您肯帮我这个忙。上头批的经费有限，慢待了。”
周野趁机给双方做了介绍。
裴思宁搭了搭手，笑着转目：“陈团长原来批的有钱给你？”
周野比了个十。
云筝落井下石：“宁姐你要不问，他肯定就贪污了。”
都戴着口罩，聊的融洽。
陈兵客气打开车门：“演出是明天上午，咱们先去都城饭店吃晚饭，我都安排好了。住的酒店……”
周野：“我在这买的有房子，住我家就行。”
云筝看裴思宁并不擅长跟人应酬太多，话便多了些。
“陈团长，听周野哥说你是分管武警？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当一把手。”
陈兵忙道：“不是不是，哪来什么一把手不一把手的。”
周野：“兵哥是国防的高材生，一毕业就被分配到部队里了。本来可以做技术岗，非要到一线历练，吃苦。”
云筝眼神适时多了些崇拜：“我最喜欢兵哥哥了。”
一语双关。
陈兵不好跟着开什么玩笑，主动聊起了别的。
只控制不住的瞥向前镜。
上车后周野跟云筝都把口罩摘了，只有裴思宁还戴着，遮着大半张脸。
可哪怕如此，她人也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一双情绪流转的丹凤眼，像能说话。
让人忍不住想过度打量。
陈兵抑着那种罕见的心情，强行将人忽略。
同一个圈子里就算不熟悉，跟别人闲聊也对裴思宁知道的极多。
裴家且不说，就裴思宁那个舅舅聂君安地位都不比自己老子差。
真能聊一块倒也罢了。
明显，裴思宁上车后连话都不怎么说。
不是周野出面。
自己恐怕真请不来这人。
裴思宁不好太慢待，主动问道：“明天演出需要提前彩排不？”
陈兵忙道：“看您，您要嫌麻烦咱就简单唱首歌，把彩排省略掉。”
裴思宁：“唱三首吧，不然崽崽容易有意见。帮朋友都唱了两首，帮你自然要多一首。”
陈兵：“我听了您在演唱会上的歌，太让人惊讶了。”
正常人闻言肯定会问是惊讶好听还是惊讶难听。
裴思宁只礼貌笑笑，视线转向窗外。
她外公家也是都城的。
且最近有两桩喜事儿。
一个是外公大寿，一个是表姐结婚她要当伴娘。
周野不请她来，她也要来这边多留几天。
到餐厅包厢。
周野微信又收到了几张截图。
这次是郁明珠发来的。
还有方楠的一些话。
周野料不到这俩人能撕巴起来，刚来都城的心情都被影响到不少。
不好马上询问太多。
周野心不在焉：“兵哥，陈爷爷身体好吧？”
“精神着呢，前些天还在念叨你，说你这小子太滑头，不实在。说要送他王将军的诗词，影子都没见着。”
周野：“这不是顾忌老爷子高风亮节，怕有行贿嫌疑。送，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来。”
陈兵：”我看新闻你最近做的不错，铭川大峡谷被你给带成网红景点了。一天客流量说是破了三十万，要门票不？”
“暂时免费，还在修缮各种设施呢，等一切弄好了再收费。”
“行啊，做一件成一件。”
周野：“下一步想做医院，不过一些证照资质比较麻烦。要是决定在都城做，兵哥得多费心。”
“你不一直在做医院？”
“那是专科，想做个全科的。”
陈兵眨了下眼：“方楠的人昨天来过，谈挺顺利，我单位三分之一的服装业务都给她了，够意思不？”
周野心道不妙。
果然见到裴思宁目光微微有异。
他宁姐聪明。
陈兵怕是寥寥几个字，她就能想通整件事。
他在副驾不着痕迹拿手在陈兵腿上重重捏了下，目不斜视。
陈兵憋笑，把车子停在了都城饭店门口。
下车后，陈兵落后几步，低声：“她真有男朋友？”
周野：“她说是有。”
“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你小子想做她男朋友吧？”
周野：“你看上她了？”
“谁会看不上裴思宁？要不你牵个线？”
周野：“你是主，我是客。你再调戏我，明天我让你下不来台阶。”
陈兵：“这岂不是背信弃义，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去去去，招待宁姐去，我打个电话。”
陈兵：“302包厢。”
周野等几人先入内，扯了扯口罩，在门口掏出手机先打给了郁明珠。
“短信你发的？”
郁明珠听不出他口吻，但知道他问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
“对，不想让她拍这部电影，对你们俩影响都不好。当然，我没那么高尚，主要怕影响到你。都分手了，还拍关于前男友的剧情，想干什么呀……你在里面的角色也不怎么讨喜，我气不过就提醒说了几句实话。
结果她根本不给沟通的机会，反手就拿项链来找我显摆。
还假惺惺的找我要地址，说要寄送还给我们。
真想还直接还给你就好，拍给我是什么意思？”
周野：“剧本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跟我气不过有关联没？”
周野：“项链是必要的礼尚往来，不说别的，认识那么多年。我就穿几件她公司的衣服，给我打了五千万，不想欠她。你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咱俩才是情侣，你做这些事丢份！”
郁明珠脱口：“她招惹我你看不到么？”
周野：“她没有招惹你，更不会主动招惹你。明珠，你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一个人？”
郁明珠本来就要被那条项链气死了。
从云氏买的，云筝肯定是知道，却不告诉自己。
可再气，她还是忍住了突来的脾气。
她喜欢周野。
喜欢到不想跟他吵架。
多委屈都不想吵。
也不敢吵。
郁明珠憋屈，赌气一般：“你不是说给我留了五个亿的铭川集团股份，还算数不？”
周野感觉她像是因为自己送方楠项链不平衡，随口说道：“五个亿不够了，十亿。本来值十五亿，给你打个七折。”
郁明珠：“就五亿，多一分都没有！”
周野笑道：“那你找张总谈去吧，他管这事，你看看他能不能答应！明珠，没买的时候你不看好，觉得火不起来。火起来了，潜力增加了，你又后悔！我知道你资金紧张，乖，打个十亿欠条给我，股份我抽时间转给你百分之十。”
郁明珠胸口都气疼了。
他让她打欠条。
她在他眼里就那么穷？
郁明珠一忍再忍：“我爸想见你一面。”
看周野不答复，郁明珠眼眶有点湿：“我因为联姻把他快气死了，见你也不是逼着你娶我，你就顺着帮我应付一下，缓解一下我压力……他可能找你还有别的事儿。本来他是想通过云氏慢慢的转型，或许觉得背着你不合适，应该是这方面。”
周野能从她话里分析出许多内容来。
有算计，有聪明，有委屈，有无措。
加上云筝一些点到为止的话。
周野能想明白。
他停了片刻：“好，都城这边事忙完，我也有计划去江城考察一下。”
“你都没带我去听过演唱会，正好郑茜的巡回演唱会有江城站。”
“年纪轻轻痴呆了呀，上次刚陪你去过于天王的现场。”
“那个不算，咱俩那会还没确定关系，连约会都不是。”
周野：“我现在怀疑你在骗我，没恋爱前那个豁达劲儿，说娶了你连我外面彩旗都不带管的。这还没到那一步，你找我前女友麻烦去了！”
“没有！”
“本来不确定是不是你给她发短信，电话一通你就对号入座。”
郁明珠：“那说明我比之前更喜欢你，不喜欢怎么会介意，害怕。”
周野：“怎么总爱拿喜欢来当说辞？前些天网上那个大妈也喜欢我，还说是我前妻，把我给害的到处都有嘲讽我的，还有傻子信以为真，认为我俩真有可能结过婚！”
郁明珠噗的笑了：“快五十岁的那个妄想症患者？对你倒也是真爱了，梦里结过婚。”
“不跟你扯了，老实点，该忙了，晚上回给你。”
“老公再见。”
周野放下手机，梳理着，微信给方楠道了个歉。
看迟迟没回应，他接着说：“项链你要认为实在送的不合适，就给我邮回来。我是有点欠考虑，想送礼物也不该送这种，主要是想用它抵钱……”
方楠打断：“地址！”
周野被他这俩字弄的愣了半天，跟着一连串地址发了过去。
不要算了，大不了当作新婚贺礼转送裴思宁表姐！
好心好意买件礼物。
反惹来这一堆烂事儿。
周野吐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生日快乐。我跟她都不会再给你添堵，添麻烦。”
聊到此。
无法继续。
周野调整好，进饭店去了包厢。
这家店老板明显也是个人物。
周野到了的时候对方正热情的跟裴思宁闲聊客气，在要合影。
一见到戴着口罩的他。
马上又转身伸出双手：“周公子也在，今天真是蓬荜生辉。”
周野跟他握了下，稍带情绪：“都有点饿了。”
老板眼睫毛都是空的，片刻不再打扰，小心虚掩上了房门。
周野坐到裴思宁面前想说点啥。
看她专注菜单，眼神都不分给他，只能咽下心情去开酒。
来一趟都城得罪仨女人。
他带裴思宁来纯粹是帮陈兵的。
他宁姐肯定误会是一场利用，交换。
瞒着用她的人情去换方楠的业务。
陈兵则是在后悔在车上开那种玩笑，还有些心虚。
身为东道主，人家十万块钱就把裴思宁帮忙给请来了，自己还恶趣味的拆台。
陈兵有错就认，菜没上来就先端起了酒：“咱俩上次喝酒都多久啦，晚上不没事吗？喝个痛快。”
周野给了他一眼神，一口下去了半杯。
都城人爽快，爱面子。
陈兵也有这方面特质。
喝呗。
他今天不把陈兵喝的到桌子底下，算他厉害。
上次就看出酒量来了。
陈兵最多一斤半的白酒。
云筝见俩人喝着聊到一块，从另一侧碰了下裴思宁胳膊耳语：“兵哥刚刚在车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思宁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可要说不生气一时半会也放不平心态。
情绪，习惯导致的一些道不明的在意耿耿。
她挺排斥登台演唱的。
学音乐后就发现自己对这行兴趣不大。
好歌少。
不是词不达意，就是曲差点事。
替闺蜜登台是因为自己是东道主，不出面不合适，当还对方屡次免费配乐宣传的人情。
来都城去部队演唱，挺为难她。
还是答应了。
以为他是想靠自己拉近一下跟陈兵的关系，乐意帮他。结果，他是他的交换条件。
裴思宁慢慢才意识到。
这个曾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孩，对她早不是那么单纯了。
成长的痕迹。
太过深刻。